“牢头大哥,劳您辛苦,用这些银子去买上两壶酒和兄弟们喝一喝。”

  兰枝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大理寺的牢头,牢头抬头往她身后望,极快的瞥了眼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掂量了一下荷包中的银子,笑容满面:

  “好说好说,兄弟喝杯酒约莫要花上一刻钟,有什么话请你家主子快些说。”

  “明白明白。”兰枝忙道,转而看向身后的姜姒。

  牢狱昏暗,姜姒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待牢头将牢房门打开,带着一众狱卒出去,姜姒才不疾不缓地走近牢房内。

  徐容婉也被下了狱,与后来的小容氏关押在一处。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地上铺着简陋的草席,徐容婉与小容氏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蜷缩在角落处。

  她们手上都带着镣铐,双脚也被拷上。

  一直到姜姒走到二人面前,徐容婉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迟缓的抬起头,在看见姜姒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惶恐害怕尽数变成了滔天的怨恨。

  她双眼瞬间充血,面目狰狞的道:“姜姒!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她想要扑过来抓姜姒,奈何手上的锁链和脚链长度有限,堪堪在姜姒面前停下。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恨意,姜姒勾了勾唇,缓慢的抬手将斗篷摘下。

  徐容婉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污垢,姜姒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厌恶,退后一步,掩鼻道:“表姐,你几日未曾梳洗了,身上可是一股子馊味呢。”

  徐容婉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比别人活的差,所以她想破脑袋想往上爬。

  旁人有的金银首饰,她也必须要有;

  旁人有的尊贵家世,她也满心觊觎;

  往日还留在镇南王府是,徐容婉和小容氏母女俩就像是两条吸血的蚂蟥,恨不得将王府所有的东西都变成她们自己的。

  骨子里分明是虚伪、自私的,面上还装出一副柔和善良、大度宽容的模样。

  久而久之,二人生出了野心,生出了优越感。

  幻想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贵人。

  如今一朝梦碎,姜姒再次戳破了徐容婉的幻想。

  只见徐容婉面色一滞,而后尖叫一声,张牙舞爪的要抓姜姒的脸,“姜姒,是你做的对不对?!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如此害我!”

  姜姒面容一冷。

  淡淡地道:“表姐说的什么话,我与表姐姐妹情深,表姐亦送过我那么多份大礼,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何时害过表姐啊。”

  “礼尚往来”四字刺痛了徐容婉的神经,她猛地睁大眼,狠狠的咬牙道:“你知道些什么?!”

  姜姒笑了下,扳着手指头数,“珍珠是你毒害的,你嫉妒它一条狗过的比你还好。”

  “我当街被人掳走,那对江湖老夫妻临死前说了,雇佣他们的人是一位女子,也是你吧表姐?”

  “还有,那日冉英郡主的生辰宴,若不是我提前防备,与驸马欧阳宣躺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

  姜姒抬眸,眸光发寒,“对了,险些忘了,有一回我与母亲去京都城外的佛寺上香,半路却遇上匪徒,那些匪徒对我们下手,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对吧?”

  姜姒声音冷淡,每落下一个字,徐容婉的脸色就僵硬一分。

  说到最后,徐容婉脸上怨恨已经转为恐惧,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死死盯着姜姒,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揭穿我?”

  姜姒没说话,只微笑着看着她。

  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容氏身上。

  “姨母,你许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疯子,你扮疯的火候还差一些。”

  此话落下,小容氏抬起头,脸上哪有半分疯态,她直勾勾地看着姜姒,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目光闪了闪,又道:“纵使婉儿一时糊涂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可你不是没事吗?你何至于要置我们于死地!”

  一旁的兰枝险些气疯了,忍不住指着小容氏的鼻子骂:“你们陷害主子不成反倒还成了你们脱罪的借口了?!在镇南王府时,主子待你们如何,主子可曾做过半分对不起你们的事?”

  徐容婉冷笑了一声,“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

  兰枝一怒,又要说什么,姜姒伸手拦住她。

  原来她上辈子真心付出的一切,在徐容婉看来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姜姒心中没有半分波动,轻声对兰枝道:“兰枝,你先去外面等我。”

  兰枝犹豫了一番,才不情愿地等在牢房外。

  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母女俩,姜姒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身份尊贵,生来便是王府嫡女,便被封县主,你初入王府时不过是兵卒之女,身份低微卑贱,我对你的好,皆只是施舍。”wWW.ΧìǔΜЬ.CǒΜ

  姜姒幽幽地笑着,“因为你们太可怜了。”

  “徐容婉,小容氏,你们这辈子都想往上爬,可惜啊,低贱之人注定一辈子低贱,到头来,你们过的连乞丐都不如。”

  姜姒可惜的摇头,脸上满是嘲讽之意。

  而这番姿态,彻底令强撑着冷静的徐容婉和小容氏失去了理智。

  镣铐的锁链被她们挣扎的发出嘈杂的响声,徐容婉嘴中吐出一句一句怨毒的诅咒,小容氏骂了片刻后突然大笑几声,“若此次当真要死,也有云平县主作陪,不亏。”

  姜姒眼眸中冷光一闪。

  她定定的望着得意的小容氏,缓声道:“姨母是在说我身上所中的生死蛊吗?”

  小容氏尖利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你怎么会知道生死蛊!”

  姜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元宵灯会那日,袭击画舫的黑衣人撤离时却突然有一位画舫的客人要刺杀我,当时我以为那人与黑衣人是一伙的,后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姨母,那人是你派去的吧?”

  “那匕首原本是朝着我的心口刺去,可最后只伤到了我的手臂,而那匕首上,被你放了见血便动的生死蛊。”

  “你想将我的命与你的命连在一起,你死,我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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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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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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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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