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姜姒的话,看似什么也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xǐυmь.℃òm
马车行至镇南王府门前停下,元纪先一步下车,而后转身,竟是弯腰躬身,将手腕抬至半空中,轻声道:“县主,王府到了,您请下车。”
殷勤的态度,令闻讯赶来的容氏难言震惊。
她先前听说过,这位名唤元纪的太监,可是如今皇帝眼前的红人,是从前那些御前太监都没法子相比的。
这样的人,竟对阿姒如此恭敬?
容氏实在是心中震惊,瞧见姜姒神色淡然的撑着元纪下了马车,心思立马落到女儿身上。
上前道:“阿姒,怎么元公公还亲自送你回府了?”
这段时日做的事情姜姒一直瞒着镇南王和容氏,便是不想将他们牵扯入内。因为她心中没有万全的把握。
姜姒便道:“元公公随我来王府寻一个人,稍后女儿还要入宫一趟。”
“寻人?”容氏眼中闪过诧异,压低了声音,“王府上哪有什么人?”
“娘。”姜姒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此事待告一段后女儿再与您细说,您先回竹园休息。”
“芳姑姑,日头大,快些将我娘扶回去。”
容氏微愣,张了张嘴,并未说什么。
直到看着姜姒和元纪一同进府往梨花小筑的方向走去,她看着姜姒的背影,神色讷讷地看着芳姑姑。
“芳姑姑,我为何觉得,阿姒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芳姑姑曾撞见过兰枝夜里出门,她微顿,低头道:“王妃,小主子长大了,自然会有些秘密,只是她跟您和王爷一样,都是极有分寸之人,奴才相信,小主子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
容氏自然知晓,可正是如此,她心中便越发的担心。
似乎自从阿姒从斗兽场带回裴临寂之后,她便变得越发沉稳,也越发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梨花小筑。
兰枝站在院门前,远远瞧见姜姒,面上的紧张之色顿时褪去了。待姜姒走近了,与兰枝眼神交汇。
兰枝不着痕迹的轻点了一下头。
姜姒道:“兰枝,去将昨日我们遇见的那位妇人带出来。”
兰枝道:“是。”
不等姜姒开口邀请元纪进院喝杯茶,元纪便道:“县主,陛下命你我半个时辰内将人带回去,就在此处等候即可。”
姜姒看他一眼,淡声“嗯”了一句。
很快,兰枝被领着一个妇人走出来。
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手上有劳作的痕迹,一看便是穷苦的百姓。
她神色惶恐不安,见到姜姒立刻便要往地下跪。
兰枝适时拉住了她。
姜姒道:“卢婶子不必多礼,这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元纪公公,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
卢婶子忙不迭点头。
元纪公公挥手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人带走,他故意慢了一步,低声问:“县主可有什么需要咱家帮忙的?”
姜姒抬头看他,一笑,“有。”
皇宫。
徐容婉越发的焦躁不安,徐琮离她最近,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徐容婉下意识地往皇帝和宁泰长公主的方向看去,虚弱的一笑,“无事,只是坐久了,有些许不适。”
这时,元纪等人回来了。
徐容婉蓦地攥紧了手下的扶手。
元纪走入殿中,行礼后道:“陛下,奴才将人带来了。”
穿着粗布麻衣的卢婶子被带到殿内,她似是害怕不敢抬头,一走进殿内便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膝盖“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求陛下为民妇做主啊!”
随着卢婶子的诉苦声,姜姒不急不缓地落座,坐下时往徐容婉的位置看了眼,对着她灿然一笑。
徐容婉脸上强撑起来的笑意一僵。
皇帝道:“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
卢婶子哭着说:“回陛下,民妇住在离京都城外约莫二十里远的卢家村,往日每三个月民妇的姐姐便会来家中一趟,可这一回过了三月之期,民妇左等右等不到姐姐,担心是姐姐遇到了什么难事,便上了秋霞山。”
“我姐姐一家在宁泰长公主的庄子里做活,平日给长公主打理庄子,长公主待下人和善,我姐姐一家为人老实本分,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可那日民妇敲响庄子的大门,却未曾想到竟发现庄子内一个人都没有!”
“庄内凌乱不堪,院内野草丛生,竟像是好几月未曾住人一般!”
宁泰长公主面色微变,扭头看向徐容婉,“徐氏,你到底是何时离开的秋霞山。”
徐容婉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回长公主,妾、妾实在受不住庄子内的寒苦,半夜偷偷离开了庄子。”
“陛下!求您明查!秋霞山庄子上庄头一家见妾是被长公主罚入庄子,便轻视苛待于妾,妾只能住在柴房,吃的也是他们吃剩下的食物……”
宁泰长公主脸色变得铁青。
皇帝神情冷肃,看向宁泰长公主,“皇姐可知晓此事?”
宁泰长公主叹了一声,“此事我竟全然不知,倒是让徐氏受委屈了。”
她话锋一转,“只是徐氏,此事与你何时离开庄子有何关系?你离开庄子时,庄头一家可还活着?”
“妾不知道!”徐容婉声音悲婉,站起身跪下,“陛下,妾实在是受不得那种日子,半夜瞒着庄头一家偷偷跑下了山,我住在后院柴房,平日里连庄头一家住的前院都未曾去过,当夜更是什么也不知道。”
宁泰长公主问:“与你同去庄子上的李嬷嬷呢?”
徐容婉索性将李嬷嬷也推到一处,“李嬷嬷与那庄头一样……”
“这般说来,徐氏离开秋霞山时是并不知晓庄头一家是否还活着。”皇帝沉吟片刻说道。
徐容婉一喜,“陛下!正是如此!”
皇帝面色冷凝地看向妇人,“卢婶子,你可听见了?徐氏连你姐姐一家人面都未曾见过,何来杀人一说?”
“不是这样的!陛下!”卢婶子急忙道,“民妇有证人!便是那证人告诉民妇,她亲眼看见徐氏杀害了姐姐一家!”
证人?
谁?!
徐容婉心里猛地一跳。
难道是那女医?不!不会的,那女医孑然一身,又与她们一同掩埋了尸体,她若是作证,无亚于把自己也往死路上推。
何况小容氏说了,那女医早就离开了京都,往苗疆的方向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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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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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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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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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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