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手中的茶水都未曾洒落半滴。

  只见少女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红唇微启,道:“好。”

  好?

  殿内的灯烛无风自动,烛影摇曳间殿中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纳兰怜雪对姜姒发难众人很容易想到原由,苗疆人憎恨镇南王,为难他的女儿实属正常。

  可镇南王之女姜姒竟是这般处变不惊的就应下了纳兰怜雪的挑战?!

  纳兰樊景面具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长公主身后,徐容婉笑意吟吟地在纳兰怜雪和姜姒两人身上扫视,勾起唇角,连眼角都快笑出细纹了。

  姜姒也有今日啊!

  她今日便要好生看一看,姜姒是如何在百官使臣面前丢脸。

  她此战若输,今年这个年便不会无聊了。

  望着席间神情淡然的少女,三皇子沈昭脸上一抹浓浓的担忧之色,他看了眼高座上的父皇,忍不住出声道:“父皇,县主虽是镇南王之女,可她自小未碰武学一道……”

  老皇帝看向沈昭,不语,脸上已经因为沈昭之言露出不满之色。

  姜姒未曾想到沈昭会替她说话,心中疑惑的同时更不想承他这份情,如今她的念头还未变,并不想与沈昭有太多的联系。

  这满殿之中,却是镇南王和容氏二人最镇定。

  镇南王未说什么,只压低声音问:“阿姒确定要比?”

  姜姒迎上镇南王担忧的眼神,轻轻额首。

  “好。”镇南王眼中的担忧转为自豪,“爹爹相信你。”

  容氏也低声道:“娘也信你。”

  姜姒未曾想到镇南王和容氏竟是对她如此信任,她心中滑过一丝暖流,更无任何惧怕之意。

  周娴雅目光隐含担忧,不明白姜姒为何会应下。姜姒同自个要好,平日里虽仰慕自个的身手,可每每自个提出要教她,她总是兴趣不大的拒绝。

  没人会比周娴雅更清楚,姜姒并未学过使鞭。

  她为何要应下?

  周娴雅心中担忧不已,可见到镇南王和容氏不阻拦,心中又生出几分期待来。

  是了,她也该相信阿姒,阿姒从不做没有分寸之事……

  纳兰怜雪在比武台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众人担忧的神色。

  她就是故意为难这些娇滴滴的贵女。

  更是要拿镇南王的女儿出气!

  无论今日她是否迎战,她都会叫姜姒颜面尽失,叫澧朝皇帝咽下这个哑巴夸,叫澧朝在众使臣面前狼狈不堪,尽失大国风度!

  却见姜姒徐徐起身,走向比武台。

  纳兰怜雪手中把玩着长鞭,笑道:“看来县主是要应战了,太好了,怜雪已经迫不及待与县主一战。”

  她语气天真,可眼中的恶意瞧了叫人心生寒意。

  方才众人都见识过左静棠在纳兰怜雪的鞭下是如何狼狈躲避,左静棠还曾随着她父亲练过一二,如此都被逼的狼狈不堪,换成姜姒……

  众人皆有些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场面。

  望着站上比武台的少女,沈昭心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定了定心神,扬声道:“县主可挑选一样趁手的兵器。”

  姜姒目光在身后的兵器架扫过,目光径直落在最左侧的那根布满灰尘的长鞭上。

  纳兰怜雪顺着她的视线往过去,心中一讶,忍不住笑道:“县主要用鞭子与我对战?”

  她的一手御鞭之术不说无人能比,也绝对能排至前几名,姜姒竟想用鞭子与她对打?

  真是笑话!

  姜姒未曾回答,只将鞭子拿起,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冷幽的目光扫向沈昭,问道:“三皇子,若是臣女不慎伤了怜雪公主能否治臣女的罪?”

  沈昭愣了一下,姜姒对面的纳兰怜雪便冷哼一声道:“你伤我?痴人说梦!”

  姜姒神色淡淡,语气平缓,“怜雪公主,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合理的假设,你是苗疆来使,能伤我澧朝女子还态度恶劣,我却不能。”

  “澧朝向来是礼仪之邦,对属国皆是以礼相待,我身为澧朝女子,自该有大国臣民之气度,若不慎伤了公主,我心中定会十分愧疚。”

  沈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老皇帝也为难道:“这……”

  纳兰怜雪却是被姜姒的淡然惹怒了,她见识过自己的鞭法竟还敢蔑视自己,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纳兰怜雪怒不可遏,握紧了长鞭,大声道:“你我之间的比武只是你我之间的较量,与两国交好无关,你若有本事伤我也不必向你们的皇帝陛下请罪!”

  “无论是否受伤,你我自负!”

  姜姒等着便是纳兰怜雪这句话。

  她轻轻一笑,应道:“那便依公主所言。”

  离比武台最近的沈昭看见姜姒嘴角的那抹轻笑,脑海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姜姒此举好像是在以退为进,故意激怒纳兰怜雪……

  纳兰怜雪一双美目中似闪动着愤怒的火焰,她冷嗤一声,将长鞭重重地击打在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伤我!”xiumb.com

  姜姒舒展五指,握紧长鞭手柄。

  少女背脊挺着笔直,她身形比纳兰怜雪更为娇小,可对上纳兰怜雪对无半分惧色,那娇小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限力量,众人甚至觉得,她的气势要比气焰嚣张的纳兰怜雪更要高上一截。

  众人心下纳闷不已,却见比武台上的两名少女都动了。

  纳兰怜雪出手比先前更为狠辣,每一击落在地上都竟将木制的高台打出木屑!

  她愤怒的扬鞭,死死瞪着对面只知躲闪的红衣少女。

  低喝道:“受死吧!”

  姜姒看似每一次都险险的躲开了纳兰怜雪的长鞭,可实际上连头上的发丝都未乱分毫。盛怒中的纳兰怜雪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只觉得姜姒和先前的左静棠一样只知躲避定然也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可姜姒方才竟然敢小瞧她!

  她先前伤了左静棠一臂,这一回必要让姜姒遍体鳞伤!

  镇南王和容氏起先一颗心还高悬着,渐渐看出端倪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比武台上看似是姜姒在躲避,实际上却是姜姒在遛着纳兰怜雪。

  她故意在消耗纳兰怜雪的气力!

  席间的纳兰樊景握在手中的茶盏响起轻微的“咔嚓”一声,他苍白的指缝间有褐色的茶水溢出,面具后的一双狭长眼眸满是阴鸷。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连封号都没有的县主,是在故意激怒怜雪,故意逼她使出全力挥鞭,故意消磨她的力气!

  沈昭看着姜姒的身影,只觉得一身红衣的她好似是浴火中的凤凰,纳兰怜雪身上怒气越发汹涌,她便愈显沉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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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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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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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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