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沉了下去,“等回京之后想办法查一查徐琮,不仅是他,小容氏也要查一查。”
裴临寂见她神色不虞,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阿姒且放心,我会去查清楚。”
“这些事情不值得你烦心。”
姜姒怎会不担心,徐琮和镇南王府被灭门一事息息相关,如今事情的走向与上辈子有了出入,她自然要格外小心。
但还是嘴上答应下来,“好,我不操心,此事便交给你了。”
外头的天已经有亮起来的趋势,灯下,姜姒皮肤白皙,眼底的青黑便越发的明显。
裴临寂忍不住心疼,“折腾了一夜,该歇会了,不必害怕,我等你熟睡了再离开。”
知晓了闵行犯下的恶事确实叫姜姒心绪难安,她虽未曾亲眼见过那样血腥的画面,可脑海中却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姜姒看向裴临寂,屋中的灯光有些昏暗,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男人的如刀削斧刻般俊逸非凡,且面对着她冷意消融,只余下温和以及快要溢出的情义。
姜姒心脏一跳,登时将那些血腥的画面全抛到脑后,后知后觉两人又是共处一室,且还是夜深人静之时……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中却隐含了三分期待。
她受了惊吓,裴临寂不该亲亲自个吗?
昏暗的灯火下,美人眼眸泛着莹莹的水光,无端生出几乎勾人的意味,裴临寂轻轻敛眸,压下小腹处窜起的火。
他当然看得出姜姒的意图,也知晓她喜欢同自己亲近,可……当夜在梁谷山和镇南王定下的约定历历在目,裴临寂一刻也不敢忘。
他只想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以“夫君”的身份站在姜姒身边,不是主仆的身份。
镇南王曾同他说过,姜姒于情之一事上开窍晚,她或许什么都不懂。澧朝虽风气开放,可未定下婚约前便同他亲近,到底是委屈了姜姒。
裴临寂如今不懂,可现在懂了,就不想姜姒再受一丁点委屈。
姜姒不知裴临寂在想什么,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心下忍不住失望。她心中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了,裴临寂一眼便能看出。
他兀自攥紧拳头,克制着低头在姜姒脸上落下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哑声道:“再等等……”
等到在镇南王夫妇面前坦白,他届时就不必强忍着……
姜姒并未听出裴临寂话里的深意,脸颊处似还残留着余温。这一吻来的温柔,不似以往那般,可姜姒却觉得比以前更让她心动。
心脏都快从心口跳出来,姜姒垂下头,盯着鞋尖的绣花,低低应了声好。
她绕到屏风后,犹豫了两秒才解下外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也不知为何,她今夜格外的紧张。
平日里她睡得十分随意,睡相是兰枝看了都会直呼“不雅”的地步,可今日她却老老实实的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躺的笔直。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扭头,透过屏风能看见裴临寂高大的身影,只觉得十分安心。睡意一阵阵涌来,本以为自个睡不着的姜姒没过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裴临寂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屋内只听得到姜姒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他克制地往床榻前的屏风看了眼,并未急着离开。
直到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光划破黑暗,黑色的天幕变得透亮,他才悄无声息地推门离开。
他回房后只睡了一个时辰,镇南王便派了亲卫来寻他。
镇南王的亲卫才靠近门口,裴临寂便睁开眼清醒过来,门外的声音传了进来,“裴临寂,王爷唤你过去。”
“好。”裴临寂沉声应道。
……
镇南王把闵行押进了县衙的牢房,连夜审问,还未问出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勃然大怒。
若不是要将闵行的罪行昭告天下,镇南王都想直接将他千刀万剐了!
便是心思狠辣的苗人也未曾像闵行这般灭绝人性!
最重要的是,到了如今这一步,闵行竟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反倒还振振有词。
牢房内的其他人都受不住镇南王的滔天怒火,缩着脖子候在一侧不敢吭声,裴临寂走进时便瞧见这样一副情形,诧异的挑了下眉。
钟涿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嗓音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王爷生这么大的气,我都快生出王爷此刻身上冒着怒火的错觉了。”
“怎么回事?”裴临寂沉声问。
“闵行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可他却没半分悔意,还说是那些女子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被他迫害的女子都是寻常百姓,何罪之有?”
钟涿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他用手点了点脑袋,猜测道:“闵行这畜牲多半是脑子有病,正常人怎会干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来。”
澧朝对待最罪大恶极之人的刑法都未有如此残忍。
镇南王听到说话声,扭头往这边看过来,浑身煞气未散,钟涿瞬间浑身一个激灵,把头低了下去。
“裴临寂,你过来。”便是镇南王压着怒意,这声音听起来也让人觉得畏惧。
裴临寂却面色未变,走至镇南王身边。
“你在密室时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本王。”
裴临寂额首,应道:“是。”
他未做任何隐瞒,闵行之举、秦素心所言,全部告诉了镇南王。
镇南王手握着一条长鞭,听完裴临寂所言,手中的那根长鞭木柄“咔嚓”裂了一条缝隙。
“闵行,你当真是禽兽不如!”
闵行被缚在木桩之上,赤裸的上半身全是血痕,是先前在地面上拖拽造成的,他嘴角也溢出一道血痕,讥讽地笑起来,“落在你镇南王手中算我倒霉,随你骂吧,你再怎么骂,那些贱人都已经死了!”
单是闵行的相貌,是决计想象不到他是如此残忍之人,他眉目慈和,看起来是一个十分好相与常做善事的老实人。
可这张面皮之下,却藏着一颗最残忍的心。
裴临寂没有错过闵行脸上憎恨,他嘴角微勾,轻声说道:“可闵大人最想杀死的那名女子还未死啊。”
闵行的笑声一顿,一张顿时变得扭曲,在木桩上疯狂挣扎,嘶吼道:“你说什么?!你骗我!你骗我!”
镇南王疑惑地看向裴临寂,不懂他此话是何意。
裴临寂解释道:“来见王爷之前我先去了趟关押闵行女眷的院子。”
在那儿,听到了不少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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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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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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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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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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