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寂被罚跪一事只有竹园的下人知道,容氏又下令叫下人们管住嘴,所以姜姒完全不知道裴临寂还被罚了跪。

  昨夜喝下的药药效十分好,姜姒这一夜睡的安稳,也没有再梦见上辈子的事。用过早膳,姜姒才犹犹豫豫地问兰枝,“裴临寂昨夜可来过梨花小筑?”

  怕自己冤枉了裴临寂,姜姒想着还是问一问。

  倘若裴临寂其实来过,只是她不知道呢?

  瞧见姜姒眼中的期待,兰枝心中更有些忿忿不平,撇嘴道:“奴才连裴侍卫的影子都未曾看见。”

  “亏的奴才还特意让人把主子昏迷的消息传到侍卫所。”她看起来比姜姒还要生气,“裴侍卫到底怎么回事,主子都因着他气的昏迷了,他也不知道来同主子请罪!”

  姜姒嘴角的一丝笑意都没了,一股气憋在心里。xǐυmь.℃òm

  她不就是同裴临寂发了脾气吗?连难听的话都未说一句,裴临寂的脾气竟然比她还大!他是仗着自己喜欢他便以为拿捏住她了吗?!

  休想!

  姜姒气的不停的揪紧帕子。

  他不来是吧?自个还不稀罕他过来!

  姜姒赌气道:“吩咐钟涿,叫裴临寂这几日去别处当差,不用来梨花小筑,我不想见他!”

  他不晓得来关心自个,她也不搭理他,不冷他几日,裴临寂怕是不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这会儿的姜姒是半分没有发现,她是一点都不顾忌裴临寂日后会成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

  且说沈敬这边,长公主得知是他陷害驸马之后简直如鲠在喉,每日都往宫内跑,明里暗里的提醒皇帝早些将沈敬流放。

  否则她实在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回府后长公主将府内上下都盘查了一番,才发现冉英郡主生辰宴当日,府中有好几个丫鬟婆子都被收买了。长公主实在没有想到,沈敬竟连她府里的人也敢收买!

  长公主眼力容不下沙子,原先对沈敬的慈爱之心都转变成了愤怒,几番催促之下,皇帝定下了沈敬的流放之日。

  就在两日后。

  到底是皇室中人,皇帝免了沈敬的枷锁,派了十几个侍卫护送。这架势,不像是流放,反倒像是微服私巡。

  被沈敬欺凌过的百姓见此哪里还敢对着沈敬扔臭鸡蛋烂菜叶,只能憋屈的忍下来。

  眼红的瞪着往城门口而去的沈敬,恨得牙痒痒。

  没想到,就在沈敬快走到城门时,一筐臭鸡蛋从天而降,一股脑的掉到沈敬身上。

  只听着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响起,一股难闻的气味四散开。

  众人脸色一变,皆捂住口鼻,嫌弃地看着路中央的沈敬,嫌弃之余脸上满是痛快。

  沈敬被流放,这般难得的场面姜姒怎会错过,是以她便在沈敬的必经之路上定了一间雅阁。

  她低头看着被臭鸡蛋浇了一身的沈敬,心中总算痛快了。

  沈敬好半晌才回过神,顶着一身发臭的黄白之物,愤怒的抬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本殿动手……”

  却不见上方有什么人。

  两边的百姓闻言都忍不住嗤笑起来。

  有人还高声道:“沈敬,你还当你是皇子呢?陛下已经将你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了!”

  这话仿佛是一个,先前那些不敢朝沈敬扔臭鸡蛋烂菜叶的百姓再也控制不住想要发泄的情绪,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朝沈敬扔去。

  “祸害沈敬!滚出京都!”

  “畜牲!你害得我女儿二八年华便上了吊,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咒你!活该你断子绝孙!”

  百姓的怒骂声都传进了姜姒的耳中,她默默的听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对面。

  正对面也是一间雅阁,方才沈敬抬头时里头的人将窗户关上,这会儿沈敬被砸的狼狈不堪,里头的人又打开窗户欣赏着沈敬的狼狈姿态。

  这人正是通政司罗长史之女罗柔。

  两人隔着街朝着对方轻轻额首,等沈敬身边的侍卫将人群驱散开时,沈敬已经被砸的看不出人样了。

  姜姒和罗柔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起来。

  “兰枝。”姜姒抬头看着兰枝道,“你去对面请罗姑娘过来同我说会话。”

  她喜欢罗柔这个性子。

  兰枝退下之后,她便见罗柔也关了窗户,似是要离开,心中一急。也不知兰枝赶不赶得及拦住罗柔。

  姜姒视线重新落到沈敬身上。

  许是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身边的侍卫都不敢离得太近,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士兵还忍不住退避。

  扫到城门的某个身影时,姜姒目光一顿。

  沈昭竟也在?

  隔着老远一段距离,沈昭便闻见了一股恶臭,他却神色未变,待沈敬走至面前才笑着轻声道:“皇兄,母妃叫我来送送你。”

  沈敬脸上满是阴鸷,冷笑了声,“你是来看我如何出丑的吗?”

  沈昭淡笑不语,低声问:“皇兄这几日可想明白你为何会沦落至此吗?”

  “你本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可偏偏却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沈敬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太蠢,听出似乎话里有话,拧眉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沈昭丝毫不怕沈敬身上的臭味,靠的更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皇兄身边最信任的那位谋士是我的人。”

  沈敬瞳孔一缩,惊惧不已!

  “沈昭!你……”

  他身边的最信任的那位谋士是八年前就陪在他身边的,沈敬之所以如此嚣张不计后果的行事,同那人脱不开关系。

  便是谋士一直在沈敬耳边洗脑,怂恿他行事放肆,甚至是,给姜姒下药的主意,也是谋士提醒的……

  沈敬醍醐灌顶,一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他愤怒的咆哮一声,伸手就要去掐沈昭的脖子。

  “原来都是你!”因为愤怒,脖子上青劲爆起。

  沈昭身边的侍卫快速拔剑挡在沈昭面前,冷冷地看着沈敬。

  沈敬双手一顿,恶狠狠地瞪着沈昭,眼睛一片通红。

  “他竟然是你的人……”

  沈昭没有再理会沈敬,扬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出发,路上好生照顾着本殿的大哥。”

  他笑眯眯地扫了眼那些护送沈敬的侍卫,“便是大哥被贬为庶人,他身上还是流着皇室的血……”

  “这一路,还烦请诸位好生照顾他。”

  沈敬已经愤怒的言辞含糊,被侍卫推搡的出了城门。

  沈昭笑着收回目光,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姜姒来不及收回目光,和沈昭四目相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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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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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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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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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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