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敢置信地问:“方才你说……你说……”
喉咙去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瞧着姜姒脸上的惊骇,裴临寂攥紧了拳头,心中还后悔今夜只来得及断了沈敬那畜生的孽根……
他翻了一个茶杯给姜姒倒了杯茶,姜姒喝下之后脸色才缓和不少,“德昭殿今夜有几十名官员,还有皇帝和其他皇子王爷,沈敬他竟然当众说出那种话?”
裴临寂声音冷沉,“是。”
“这个畜生!”
姜姒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虽不至于将名声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可平白被人这样污蔑,便是再软和的性子也忍不了!
“他现在如何了?死了没有?”
裴临寂眼眸中闪过暗色,“没死,只是残了。”
“残了?”
姜姒疑惑地看着他,莫不是裴临寂砍了沈敬的腿或是手?
在他心里姜姒是最纯洁的存在,裴临寂不想把沈敬的脏事跟她说的太具体,垂了垂眼眸,在姜姒要旁问之际“嘶”了一声。
姜姒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
只见裴临寂脸色苍白,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可见忍痛忍的十分艰难。姜姒心里一刺,慌忙拿起装着金创药的瓷瓶,“我先给你上药。”
裴临寂一愣,忙道:“不必劳烦主子,我才自己来。”
姜姒却避开他的手,不容拒绝道:“将上衣脱了,我给你上药。”
裴临寂身子一僵,“主子……”
声音晦涩喑哑,“奴才是卑贱之人,怎劳烦主子亲自替奴才上药。”
他这套说辞姜姒都已经听腻了,裴临寂越是拒绝自己她态度便越坚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若是自己不脱,那便我来替你脱。”
“……是。”
下一瞬,裴临寂将染上血迹的白色中衣脱至腰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明黄的烛火下,男人身上的伤口被照的一览无遗。原本瞧着他衣裳上的血迹就已经觉得揪心,再亲眼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姜姒的眼眶刹那间便红了。
他背上有大大小小的刀伤十几处,更有些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姜姒手颤了颤,用竹片舀了金创药小心翼翼地的洒在他的伤口上。
裴临寂全部心思都落在姜姒时不时碰到他身体的那双柔软的手上。
屋内一时间安静极了,直到裴临寂感觉有什么液体滴到他后背。
他下意识地扭头,只看见,烛光下,姜姒双眼通红,泪珠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庞往下流,却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一声。
裴临寂心如刀绞,声音低哑的开口,“主子……”
姜姒才对上裴临寂的双眼,愣了愣,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了下眼泪。
说话声带着哽咽,“我、我也不想哭……一定很疼对不对?”
明明此刻该疼的是身上的刀伤,裴临寂却觉得心口仿佛被刀割一样,痛的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疼。”
“主子别哭了。”
看着她哭,他比死了还难受。
“奴、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上两日药便能好全,不碍事的。”
他本意是想安慰姜姒,却没想姜姒听到这话眼泪流的更凶。
不过哪怕是在哭,姜姒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动作轻缓的给他上着药。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有些分明已经深可见骨,裴临寂却轻飘飘地说只是皮外伤。
“你忍着些,我会轻一些上药。”姜姒哽咽着,轻声轻语,好似生怕因此惹得他更疼。
裴临寂全身都绷的很紧,心中却涌上了一股难以自制的疯狂念头——这样的主子,只有他一人可以瞧见。
有那么一瞬间,裴临寂想拽着明月一般的主子一起低落尘埃……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姜姒却突然脸色涨红的停下手。
一只手拿着瓷瓶,一只手拿着竹片,羞红着脸站在裴临寂身前。上半身的伤口她已经上完了药,方才却看见一道伤口在小腹处,还延伸往下。
意识到再往下是什么地方,姜姒原本纯洁的心思便抑制不住发散起来。
她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着上辈子又不是没有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手刚伸过去,冷不丁被一只大掌握住。男人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虚虚握着,好像生怕弄疼她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姜姒的错觉,她总觉得裴临寂的声音比先前更加低哑,“主子,剩下的伤我自己来。”
脸烧的厉害,姜姒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声若蚊呐的“嗯”了一声,闭着眼把手从裴临寂的桎梏中抽出来,把瓷瓶和竹片放在桌边。Χiυmъ.cοΜ
“你好好上药,我、我去外间等着……”说话间,余光瞥到某个地方时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睛一瞪,脑中一瞬间变得空白。
裴临寂不明所以,“主子?”
姜姒仿佛被惊着的猫,逃一般跑向外间,“你慢慢上药!”
裴临寂疑惑地收回视线,准备把衣裳退下时看见不寻常的某处时,黑眸顿时变得晦暗。
……
外间,姜姒坐在椅子上,一手提着茶壶往嘴里灌,一手抓着把团扇不停的往脸上扇风。
裴临寂的本钱无疑是很丰厚的。
上辈子姜姒不止一次见过,可方才、方才她竟觉得裴临寂的那处竟然比上辈子更厚重……
她上辈子便受不住摄政王,这辈子裴临寂本钱更厚重,她如何能受的住……
思绪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姜姒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狠心往大腿上掐了一下,疼痛成功让她止住了胡思乱想。
姜姒心虚的往内室看了眼,不住的往脸上扇风。
此刻她的脸定然是红透了。幸亏没有其他人瞧见,否则她一定羞愤欲死。
正想着,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有人闯进王府来了……”
姜姒一愣,脸上的热气褪去了大半,她迎上着急忙慌跑进来的兰枝,冷静地问:“来的是什么人?”
兰枝气喘吁吁,慌张道:“奴才听到来人自称是大皇子府的人,说看见有刺客溜进了咱们王府……”
“主子,难道真有刺客进了王府……”她脸色一白,想起什么,惊慌地对上姜姒的眼睛,“主子您让奴才去盯着外头……”
“难道刺客闯进了梨花小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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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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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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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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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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