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动作微顿,扯了下嘴皮,似笑非笑,“先前倒没有听说,镇南王对他女儿的婚事这般着急。”
许贵妃笑了笑,不再言语。
御书房安静了半晌,老皇帝写完了一行字,才掀起眼皮看了眼大皇子,“你来晚了,如今镇南王之女已经许配了人家,镇南王是咱们澧朝的功臣,朕总不能为了自家儿子硬生生拆散一对良人。”
“可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沈敬心里已经翻涌起怒火,他低下头,勉强笑了笑,“是,儿子明白。”
“儿子便不打扰父皇,儿子告退。”
从御书房离开后,方才出了宫门,沈敬神情阴狠地对着一个下人狠狠踹了一脚,怒道:“姜姒那贱人是何时定的亲!为何没有人同本殿提起?!”
下人被踹倒在地,痛的当即晕了过去。
余下的人战战兢兢的打哆嗦,“回、回殿下,是侧妃娘娘不让奴才们告诉殿下……”
“侧妃娘娘也是为了殿下,殿下伤了身子……”
这两句话,又点燃了沈敬的怒火。
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这还是第一次!
沈敬一想到他吸了药与人颠鸾倒凤到晕过去,心中就充满了暴躁。
满腔的怒火在涌动,他对准说话的下人狠狠踹去,连踹了好几脚,才收腿上了马车。
宫门前的侍卫们全都目不斜视,大皇子如此行径,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宫门上方的城墙上,一名穿着紫衣的高大男子看着沈敬的马车远去,才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回去吧。”
下人恭敬地看了眼自家主子,“是,三皇子。”xǐυmь.℃òm
沈敬辰时末出的宫门,消息巳时便传遍了京都。
朝臣们早就习惯大皇子的暴躁行径,闻言都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镇南王脸色铁青的回到王府,差点把他最喜欢的那方砚台都摔了,“沈敬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还去老皇帝那求娶阿似,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镇南王气急败坏的骂着,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容氏心中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心里暗想幸亏她先前便让下人们都去院子外守着了。否则若是镇南王这些话流出去一星半点,府王府又有一趟麻烦。
镇南王吹胡子瞪眼的骂够了,才接过容氏倒的茶一饮而尽,“幸亏夫人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容恒接了过来,否则这回咱们没有这般轻易的躲过去。”
容氏心中也是庆幸,“眼下有容恒这个未婚夫婿在,皇帝暂时不会做什么的。”
她挑上容恒,一来因他是娘家人,二来容家在岭南一带威望甚高,就算老皇帝再怎么宠溺他那个混账儿子,也会顾忌着容家,不会硬拆了这桩婚事。
至于春闱之后怎么办,呵,到那时,说不准大皇子早就失势了。
前朝的这些事情镇南王都没告诉姜姒让她跟着烦心,夫妻俩只盼着女儿无忧无虑的。
容恒便在王府住下,因着要备考,他便鲜少出院子。姜姒心里另有目的,便时常的去找他。有求于人,她态度就十分殷勤,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亲自往容恒的院子里送。
有时一天要跑四五趟。
问的次数多了,容恒也看出来一些端倪,在姜姒又一次拐弯抹角的打听男女之事时,笑着问:“阿姒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姜姒笑容一顿,还想掩饰一下,“表哥你想多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容恒看着她不睡花钱,眼神中透露着明晃晃的怀疑。
姜姒硬着头皮道:“真的没有,表哥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
容恒勾了下唇,“若是没有那表哥就不同你说这些了。”
“……”姜姒跺了跺脚,“表哥!”
她跟容恒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败下阵来,“好吧,我确实是有心上人,但我暂时不能告诉表哥他是谁。”
她这般说,容恒也不勉强,只感叹一句,“姨母一直担忧表妹迟迟不开窍,没想到表妹自个儿偷偷有了心上人。”
听出他话里的打趣,姜姒脸红了红,“表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容恒微微额首,“你且说说,你与你的心上人是何种情况。”
“我与他身份悬殊,他多次舍命救我,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同他表明心意,他却反而避着我。”
此话一出,容恒就皱起眉来。
“阿姒,你……”
容恒虽然来王府才几日,但也听说姜姒多次遇险被府中的下人裴临寂所救之事。
她方才的话,就差点名道姓的说她的心上人就是裴临寂了。
姜姒与他四目相对,直接装糊涂。
“表哥,你只告诉我该怎么办便好,余下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
姜姒不傻,她自然知道她这话相当于告诉了容恒她的心上人是谁。
但她信容恒,他向来口风紧,小时候还没少替她顶罪,容恒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爱,一向惯着她。
果然,容恒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叹气一声,“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按你所说,那男子听起来确实对你有意,不过许是碍于身份原因心中自卑。”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姒苦恼道。
“你附耳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容恒勾唇笑起来,脸上的温厚之感褪去大半,反倒像只狡猾的狐狸。
半刻钟后,姜姒笑容满面的回到梨花小筑。
跟镇南王打了声招呼,便将裴临寂调到了梨花小筑看守。
裴临寂几次三番豁出性命救姜姒,镇南王对他还是颇为感激。姜姒提出让裴临寂做她的贴身侍卫,便也没有反对。
先前姜姒的贴身侍卫只有苏护、钟涿二人,眼下又多了一个裴临寂。
苏护倒是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但钟涿却不喜裴临寂。
侍卫都是拿着俸禄的,正经人家的人。裴临寂不知道打哪来的奴隶,怎么能同他们平起平坐。
他对裴临寂冷言冷语,很不待见。裴临寂对平常人情绪淡,半点没有将钟涿的冷眼放在心上。
能让他心中起波澜的,只有与姜姒有关的事情。
裴临寂持剑站在梨花小筑院门口当值,目光遥遥的望向院内。
主子这几日嫌少与他说话,怕是对他的心思已经淡下来了。
他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而后自嘲一笑。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叫人真心喜欢。不过是主子良善且涉世未深,一时间错把好感当成了喜欢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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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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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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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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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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