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觉得有了靠山,徐容婉脸上当即露出了喜色。

  长凳上痛的快要晕厥的小容氏心里也安定下来,徐琮回来了,镇南王便不会拿她怎么办。

  镇南王夫妇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姜姒端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新添的热茶抿了一口,眼睑低垂下来。

  徐琮……

  重生回来这么多日了,她总算是又见到这个比小容氏更加伪善的姨父了。

  若说小容氏有三分心计,那么徐琮便是实打实的有八分。

  他早就看透了枕边人的心思,对小容氏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但他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默许了小容氏的行为。

  在这般情况下,还屡次舍命救镇南王,让镇南王对他的忠心深信不疑。

  在她思索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步入正厅,正是徐琮。

  徐琮如今算是镇南王的左右手,是他身边最得信任的副将。虽然官职不高,但只要镇南王不倒,徐琮的前途定然是一片坦荡。

  镇南王也有心提携徐琮,重用他。

  可跟着镇南王,在他手底下办事,最多能当上将军。镇南王低估了徐琮的野心,他的胃口早就不止满足于当一个小小的将军。

  徐琮长相文弱白净,从面相上看不似是一个武将。

  他上前行礼,目光只在小容氏和徐容婉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王爷,属下不负王爷所托,按时归京。”

  镇南王心情复杂的抬手让他起来,“徐兄弟,你今日才回京,本该让你回府好生歇息,但眼下有件重要的事要告知你……”

  徐琮道:“王爷尽管说。”

  “本王查出王妃这些年久病不愈是因为中了毒,而这下毒之人,正是你的夫人。”

  镇南王不喜拐弯抹角,话音落下,只见徐琮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猛地看向小容氏,眼中愤怒和惊讶的情绪交织。

  若不是姜姒老早知道徐琮是知情人,也要被他这副模样骗了过去。

  有道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徐琮、徐容婉、小容氏这三人,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淑云……你竟然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小容氏听到此话,都顾不上剧痛无比的臀部,惊愕地看向徐琮。

  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急着与她撇清关系吗?

  徐琮这副做派,显然是准备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就连徐容婉也看出来了。

  她现下也明白了。

  镇南王妃这几年缠绵病榻,皆是因为她娘暗中下毒。现下证据确凿,就算她娘如何解释也无用,镇南王夫妇已经认定了此事就是她娘所为。

  徐容婉慌乱的揪住裙摆,思索着她该如何。

  “徐琮你是何意?”小容氏狼狈的站起身,徐容婉见状咬咬牙,过去扶住她。

  小容氏抹了抹眼角泪,怒盯着徐琮。

  徐琮表情冷淡,语气变得生硬又疏离,“你犯下如此大错还来问我何意?王爷收留我们一家人,让你和婉儿住在王府享荣华富贵,又给我安排了差事,如此大恩你不对王爷王妃感恩戴德便罢了,竟然还生出这样阴毒的心思!”

  “我徐琮怎会娶了你这样一个毒妇!”

  小容氏错愕地看着徐琮。突然生出一种她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的错觉。昔日徐琮对她算得上是疼爱有加,贫穷时对她也是呵护备至,哪怕他们膝下只有徐容婉一个女儿,徐琮也从未提及要纳妾之事。

  小容氏因此对徐琮掏出了一颗真心,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捧给他。

  可如今,这个男人却好像要选择舍弃她。

  念头刚起,便听见徐琮凉薄的声音:“王爷,如此毒妇属下不敢再留在身边。”

  “属下这就写下一纸休书休了她,她不再是我徐琮的夫人。她下毒残害王妃一事,但凭王爷处置。”

  徐琮跪下,跪着笔直,“只求王爷明查,若我的女儿婉儿与此事无关,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她。”

  “属下今日休妻也是无奈之举,婉儿已经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纪,若是淑云所做之事传了出去,有哪个好人家还愿意接纳婉儿……”

  徐琮这话不仅是说给镇南王等人听的,更是说给小容氏听的。

  是要保自己还是保女儿,端看小容氏如何抉择了。

  原本到嘴的质问憋了回去,小容氏的一颗心坠入谷底,整个人有些不寒而栗。

  徐琮此话听起来是在为徐容婉考虑,可小容氏却隐约有种他在借此要威胁自己的感觉……怎会如此?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容氏权衡几秒,颤颤巍巍的跪下认罪了,“我所做之事与婉儿无关,还请王爷……王妃姐姐不要牵连婉儿。”

  如今镇南王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下毒害了容氏,徐琮不护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再狡辩又有何用?

  镇南王没想到徐琮会直接休妻,沉吟了片刻,“若此时徐容婉不知情,本王不会迁怒她。”

  “不过她是不能再留在王府了。”

  镇南王早就有意给徐琮安排一座宅子,让她们母女俩搬出去,只是没想到,眼下发生这样的事。

  “便是王爷不提,属下也没有脸面留在王府。”徐琮一脸愧色道。

  “我今日便只带走婉儿,内子……不,小容氏便交由王爷处置。”徐琮闭了闭眼,露出沉痛的神色,“只是还请王爷,看在属下的薄面上,留小容氏一条性命。”

  小容氏腿软的跌坐在地上,看着徐琮匆匆写完休书,将徐容婉带离,脑中一片恍惚。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正厅骤然安静下来,容氏打量着瘫坐在地上的容淑云,心中生不出半点同情。

  既然不必顾忌徐琮,容氏看向镇南王道:“王爷,我不愿意让脏了自己的手,便将容淑云交由官府来处置吧。”

  镇南王也是有意如此,“就按夫人所说的做。”

  他派苏巡将人送去官府,姜姒也离开了竹院。

  回梨花小筑的路上,她一直很沉默。

  兰枝观察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主子,小容氏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怎么还不开心?”

  姜姒看向兰枝,目光悠远,藏着一抹深切的悲痛。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只是想起了上辈子容氏死前的模样,容氏受了那么多的苦,就这么轻易的饶过小容氏,绝不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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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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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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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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