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

  姜姒停下来,待婆子走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目光不由得看向竹院的方向。

  等了几天,小容氏总算是忍不住出手了。

  “走吧。”姜姒抬脚往竹院的方向走去,“咱们也过去瞧瞧。”

  而竹院这边,小容氏一身华服坐在容氏对面,粉黛朱唇,头上戴着顶好的珠钗,衬的她反倒像是府上的女主人。

  反观容氏,因才从榻上起来,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披散在脑后,未戴珠钗。瞧着面容憔悴,明明两人才差了不到一岁,容氏这般模样,看起来却比小容氏老了十几岁一般。

  芳姑姑在一旁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容氏倒是不在意。

  当初小容氏一家来投奔王府时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候。小容氏一脸憔悴,徐容婉更是瘦的都脱了像。

  阿姒和她怜悯他们一家人,便做主将人留在了王府。

  这几年小容氏待她也是十分敬重,容氏心下满意,她向来是个善良大度的人,自然不吝啬让徐容婉母女俩日子过的好些。

  眼下见小容氏如此模样,心中觉得十分熨帖。

  容氏声音柔和,“好些时日没见你来陪我一同说话了。”

  小容氏道:“我是怕扰了姐姐的清净,耽误姐姐休养。”

  她面露担忧之色,“姐姐的病可好些了,养了这么久,怎的就不见好呢?”

  其实这几日容氏觉得身子好了许多,比往常能说久些,也没有一整日没有精神。尤其是昨日,她只午睡了一个时辰,便觉得精神头很足。

  笑着道:“已经好转了许多,你瞧我,今日精神瞧着还不错吧?”

  小容氏心里轻嗤了一声。

  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没有显露半分,“仔细看着确实是好了许多。”

  看来容氏并不知道中毒一事,算算日子,再喝上一个月,容氏便是发现自己中了毒,也没法子再将毒素彻底拔除了。

  想到此处,小容氏脸上的笑容十足的真诚。

  芳姑姑飞快的低头,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了。

  原先她还对小主子的话不大信,可现下瞧着,小容氏着实很怪异。

  小主子可是告诫过她,警惕着小容氏送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收用。

  正想着,就见小容氏从怀里那拿出一个荷包。

  “前几日我带婉儿去寺里上香,给姐姐也求了一道平安符,特意请寺里的高僧开过光,定能保佑姐姐平安顺遂。”边说着,边打开荷包的系带,露出里头黄褐色的符箓。

  容氏有些口渴,抿了抿唇道:“你有心了,还时刻念着我。”

  朝芳姑姑招手,“芳兰,将荷包收起来,就挂在我的帐前。”

  听到此话,小容氏笑的很是开心,“见姐姐喜欢,妹妹也就放心了。”

  芳姑姑把荷包握在手里,没有急着去挂上,只道:“夫人说了这么些话定然是口渴了吧?您喝点水,润润嗓子。”

  这么一打岔,容氏也忘记催促芳姑姑去将荷包挂起来。

  姜姒没想着同小容氏打照面,待下人来禀小容氏已经离开竹院,才从后花园的水榭内起身,往竹院走去。m.xiumb.com

  容氏喝了药已经睡下,姜姒到时芳姑姑正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转身瞧见姜姒,“小主子……”

  “兰枝,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同芳姑姑去偏屋说几句话。”

  芳姑姑把剩下的话咽下,待进了偏屋,才从袖中拿出方才小容氏给的荷包。

  “小主子,这是方才小容氏送给夫人的东西,说是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

  小容氏送过来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再近母亲的身,姜姒盯着荷包,眸色沉了沉,“你亲自去换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和符箓,而后把这一个藏起来,日后说不准有用。”

  “是。”芳姑姑将东西收起来,想起什么,脸色沉了下来,“自从上次小主子提醒奴才多留心夫人的汤药后,奴才便在熬药的罐子、药包还有喝药的药碗上都留了记号。”

  “上午奴才给夫人熬药,发现那药罐子被人换了。”

  姜姒眼神一凛。

  “药罐……”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今日夜里我让苏护过来寻你,你将药罐交给他。”

  她估摸着,小容氏的毒多半是下在了药罐上了。

  为了毒害她母亲,小容氏当真是心思巧妙,无所不用其极啊。

  见芳姑姑面露疑惑,姜姒解释道:“你是母亲身边的人,小容氏定然是紧盯着你的动向,上回你悄悄将药渣送出去查验的事情想必小容氏已经知道。”

  “奴才明白了。”芳姑姑点头,“夫人这边有奴才留心着,小主子不必担忧。”

  知晓芳姑姑是个可靠的,姜姒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芳姑姑好些时候未曾回家了吧?”

  “我前两日派人去接了你的家人入京,如今就住在京都的云归客栈,母亲这边有我守着,姑姑趁着这会儿得空,去府外见见家人吧。”

  芳姑姑怔愣的瞧着她手上的信封,“这、这……”

  眼中不觉盈满了泪水,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姜姒忙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去吧芳姑姑,天黑前赶回来便可。”

  芳姑姑用袖子抹了眼泪,点头,“小主子待奴才的这份心意,奴才谨记于心。”

  便是日后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芳姑姑离开之后,姜姒就留在竹院守着容氏。容氏这一觉睡得久,一直到入夜才醒。

  同匆匆赶回的芳姑姑一同陪着容氏用完膳,姜姒才回到梨花小筑歇下。

  月上柳梢头,王府内一片静谧。

  梨花筑前院的左侧房大门被人静悄悄的打开,一道人影没入黑色之中。

  目的明确的朝着锦兰院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静谧的王府就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小容氏悲戚的哭喊声:

  “来人!快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的婉儿!”

  犹如一道炸雷,将王府的其他主子们都惊醒了。

  姜姒睁开眼,只觉得外头闹哄哄地,正巧兰枝从外间绕过屏风走进来,轻声道:“主子也被吵醒了?锦兰院那边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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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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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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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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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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