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徐容婉瞧见小容氏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发怵。

  胆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娘,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差?”

  “无事。”小容氏松开被她揉捏的不成样子的手帕,“此事你不必多问。”

  她现下还不能将此事告知婉儿,这样惊险的事情少一人知道便多一份保险……

  是啊。

  这事她连婉儿都未曾告诉,从头到尾知晓的也只有她一人,竹院的人又怎会知晓。

  今日的事定然是个意外,下回再找机会把药换上便好。

  想到此,小容氏的脸色好了不少,转而说起其他事。

  “听说姜姒把那个卑贱的奴隶移到她的梨花小筑了。”小容氏轻笑了一声,“容氏身份再尊贵有何用,她的女儿不过是个没长脑子的,竟然与一个低贱的奴隶凑在一起。”

  徐容婉也笑起来,“说是无辜连累了那奴隶受伤,她心中过意不去。”

  “真是笑死个人。”

  “不过是个奴隶,便是死了,也不过一张席子裹了拉出去埋了,也就姜姒这个傻子,竟还对奴隶真心实感的愧疚起来。”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小容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姜姒越蠢,便显得我的婉儿越发聪明,不是吗?”

  徐容婉羞涩的笑了笑,“娘就不要一直夸我了,我还要跟娘多学学才好。”

  瞧着自家优秀又娇俏的女儿,小容氏笑的越开怀。

  小容氏脸上的表情一会晴一会阴的,徐容婉却看不透她再想什么。

  不过小容氏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她好。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她这个年纪也该相看人家了。

  “娘。”想到一事,徐容婉脸上带着一丝娇羞,“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她喜欢去参加京中贵女举办的诗会。上回去参见诗会,遇见了一个气宇轩昂、满腹才华的男子,一见倾心,回来后便叫小容氏帮着打听。

  小容氏脸色微微一变,“不如何。”

  语气冷淡下来,“你说的那个男子不过是个穷酸书生,家里没有半点背景。”

  “什么?”徐容婉错愕的瞪大眼睛,脸上的娇羞立刻消失不见,甚至露出几分嫌恶。

  “女儿瞧他穿的体面,腰间还佩着成色上好的玉佩,想着此人身份不俗,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穷酸书生,这样的男子如何配得上我?”

  见她这么说,小容氏满意地拉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正是如此。”

  “我的女儿合该嫁给身份贵重的贵人,岂能下嫁给一个穷酸书生。”

  母女俩在凉亭内细细数着京都之中有哪些配得上徐容婉的男子,半点未曾想,以徐容婉的身份,够的着吗?

  ——

  姜姒只等着小容氏自己露出马脚,届时她再来个捉贼拿赃,就由不得小容氏分辨。

  派苏护寻了个善于隐匿行踪的人盯着锦兰院的动向。

  她把奴隶挪到梨花小筑这般举动肯定瞒不了镇南王。

  酉时镇南王自城外操练将士回府,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公事,王府管家邬肃便前来禀报了此事。

  他拿着折子的手一顿,目光沉稳严肃,“去梨花小筑将阿姒唤来。”

  话音刚落,余光瞧见外头的天色,又叫住退下的邬肃,“不着急,这个时辰阿姒应该在用晚膳,待她用了晚膳再让她过来。”

  邬管家脸上露出笑容,应了声好,躬身退下。

  王爷待大小姐当真是心细如发,宠到骨子里了。便是觉得大小姐把奴隶挪到自个院子这事办的不妥,也不愿意扰了宝贝女儿用膳的兴致。

  其实用不着镇南王着人来唤她,姜姒本就打算着待父亲回来去与他说明此事。

  听下人回禀说镇南王回府了,姜姒匆匆用了几口,便整理妆容往竹院走去。

  姜姒来到书房,敲了敲半掩的门,“父亲,女儿能进来吗?”

  镇南王当即放下毛笔,脸上的冷硬消失不见,带上柔和点的笑意,“赶紧进来,外头闷热的难受。”

  书房里摆着冰块,凉爽不少。

  姜姒一进来,便朝着向她走过来的镇南王行礼,垂头认错,“女儿擅自把一个奴隶迁到梨花小筑这事爹爹知道了吧?”

  “都怪女儿先前没有查明真相便将人扔去了斗兽场,害得他险些丧命,如今得知害了珍珠的人不是他,我心中愧疚不安。”

  “才想着做些事情弥补。”

  “女儿知道错了,爹爹不许怪我。”

  每回犯了错,姜姒就惯会用撒娇的语气一口一个“爹爹”,镇南王便是再气恼,也拿她没辙。

  何况今日这事他并不是很生气。

  那奴隶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确实是无辜受罪,听说伤势极重,双腿或许都保不住,会落下残疾。

  镇南王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善良知礼,学会同情弱小,心中对她此举还颇为赞许。

  镇南王拉着女儿在冰块旁坐下,瞧着女儿额头上的薄汗有些心疼,“这般急着赶过来做甚,我又不会怪你。”

  姜姒心里一暖,露出笑容,“谢谢爹爹。”

  “我急着来找爹爹其实还有一事。”

  姜姒琢磨了许久,她确实不能同父亲直言自己重生这一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否可以谎称做了噩梦来提醒父亲?

  镇南王道:“还有何事?”

  姜姒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女儿昨日午睡时做了噩梦,梦见咱们王府被诬陷谋反,全家上下都被斩了头,那梦实在太真切了……”

  提起这事姜姒就忍不住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脸色瞬间白了。

  她这副模样,让镇南王对她的话重视了几分。

  “爹爹,女儿实在是太害怕了,虽说是一个梦,但我心中就是惶恐不安。”m.xiumb.com

  镇南王眸色沉了沉,声音温和,“阿姒与我说说你梦到了些什么?”

  姜姒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给父亲听。

  “女儿梦见徐琮,也就是姨父,拿出了爹爹谋反的证据,告发爹爹谋反……”

  上辈子确实是徐琮告发了父亲谋反,而且那些证据竟然看起来有八分真。

  所以新帝震怒,下旨斩杀镇南王。

  而徐琮因为举报有功,被新帝赏了爵位,徐容婉也因此入了宫,一跃成为徐贵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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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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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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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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