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奴隶她可不会!
可眼前这个奴隶,绝不是寻常奴隶!
当今圣上年迈,膝下三个皇子都有争夺皇位的想法,镇南王手握重兵,必然会搅入这趟浑水里。
待新帝登基,眼前的奴隶会一跃成为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这般尊荣的摄政王,自然值得她讨好拉拢。
姜姒没想日后镇南王府上下能得摄政王庇护,只要不交恶便好。
青石地砖上淌了一滩血,姜姒看着心虚,忙扭头吩咐兰枝,“去将府中的大夫找来。”
兰枝应了一声退下,姜姒转身,目光撞入了摄政王的眼眸之中。
姜姒蓦地一怔。
这双眼睛浓黑如墨,窥不到一丝主人内心的情绪。
深沉的不像一个奴隶的眼神。
因着这个眼神,姜姒不由得的想起上辈子被送进摄政王的当夜,昏暗的龙凤烛火下,男人也是这般盯着她看,仿佛魂魄都要被他吸走一般……
“小姐,大夫来了。”就在姜姒脑又控制不住忆起床榻上那些荒唐事时,兰枝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姜姒既慌乱又恼怒的移开目光,克制的不去看摄政王。
“袁大夫,给他瞧瞧伤。”
“是。”袁大夫行了礼,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奴隶时闪过一抹惊讶。
他是个大夫,一眼就看出这人伤的不轻。
全身上下大小的咬痕数不清,尤其是膝盖那一处的伤深可见骨,此人竟还能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冷静淡然的仿佛没有受任何伤。Χiυmъ.cοΜ
这男子是谁?看他的穿着又像是府内最下等的奴隶……
袁大夫心中暗自猜测着,手上的动作倒很麻利,“这位……”
称呼时犯了难。
姜姒拿着团扇的手紧了紧,目光不由落到摄政王身上。
她竟还不知摄政王叫什么名字。
姜姒迟疑了片刻,启唇问:“你可有名字?”
府上的主子向来不会关注一个奴隶叫什么名字。
“裴临寂。”
男人敛眸,嗓音低沉平缓,咬字十分清晰,“奴才名叫裴临寂。”
裴临寂。
姜姒暗自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道这名字倒是与他很相搭。
袁大夫是个会看主子眼色的,见姜姒对这人如此上心,便道:“裴公子伤的不轻,具体伤势需待小人细细诊治一番才知晓。”
姜姒抬手招来苏护,“苏护,你将裴临寂送回去,带大夫好生诊治。”
“袁大夫,你尽管好生治他,用最好的药材。”
苏护大步走来,伸手准备去扶他,谁知还未碰到他的衣袖,便对上男人的眼神。
那双黑眸之中丝毫没有身为最低等奴隶的怯弱谦卑,反而极具侵略性,像是一头十分有领地意识的头狼,在其他狼群染指自己地盘时随时能伸出利爪撕碎对方。
苏护心中一惊,有一刹那竟是忍不住心生退意。
裴临寂嗓音低沉暗哑:“不必劳烦苏侍卫,奴才还能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护觉得裴临寂身上似乎漫起一股寒意,像是不满有人踏入他的地盘。
离他最近的袁大夫也身子抖了下,一脸茫然,怎么感觉温度陡然变低了。
苏护暗自观察,却独独发现主子脸上未曾有任何异色。
像是裴临寂身上的冷意特意避开了主子。
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只在苏护的脑中过了一遍便立刻被他否决了。
定然是他的错觉。
三人向姜姒行了礼后退下,姜姒待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扭头问兰枝:“方才那就有没有觉得亭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兰枝心大,摇头,“没有啊。”
却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奴才方才就觉得好像有些冷。”
冷?
姜姒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觉得自己婢女怕是被热傻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去屋里睡一会。”
让兰枝伺候着换上寝衣,姜姒躺在柔软的梨香床褥上,阖眸。
奈何一闭眼,脑中竟全都是裴临寂的那张脸和他深幽的眼眸。
每回在床榻上,裴临寂的眼神更是深幽中带着炙热。
脑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每当摄政王对她露出这个眼神,就表示她十分危险……
有次折腾的狠了,连屋里那张上好的梨花木床架都散了。
姜姒心跳骤然加快,猛地睁开眼,使劲掐了下掌心,觉得口干舌燥,下床连喝下两杯茶。
才将心中的浮躁压了下来。
她重新躺回床榻上,强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好久才迷糊的睡过去。
没安稳睡上多久,紧闭着眼眸的姜姒眼角就滑落一串泪珠。
眉心蹙在一起,嘴中不停呢喃着:“不要……”
姜姒陷在噩梦之中。
她一会儿梦见了镇南王妃死前的样子,母亲吐出的血把她的衣裙也染红了,一会儿又是镇南王府上下百口人被压在刑场受刑,侩子手手起刀落,血流了一地。
最让她害怕的一幕便是自己被扔进斗兽场,被饿狼撕咬啃食,那痛意越来越强,她几次要昏死过去,却又被更彻骨的痛惊醒……
姜姒身子瑟瑟发抖,嘴中不受控制的发出呜咽声。
在外间擦拭屋中摆件的兰枝听到屋中动静,连忙放下帕子走进去,一瞧险些吓的心跳都忘了。
只见自家主子睡得极不安稳,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床褥,额前的碎发全都被汗打湿,脸庞上满是泪痕。
兰枝担忧不已,小声轻唤:“主子,你醒醒……”
“啊!”
姜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如同溺水者一般,骤然睁开眼!
她双眸睁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半晌,才从窒息中缓过来一般。
仓皇的掀开被褥,把白色的寝衣掀开,看见自己身上完好无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兰枝被她这般举动吓到了,担忧不已地小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姜姒心中那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惧意还未消退,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饿狼撕咬……”
兰枝忙扶住她的背,轻轻拍打着,“主子别怕,只是做梦罢了。”
“许是今日您看着那奴隶被饿狼撕咬,又得知他是被冤枉的,一时心中愧疚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不是梦。
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
姜姒纤细的手指揪着被子,还恍惚中觉得身上各处都隐隐作痛,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辈子……定然不会再重蹈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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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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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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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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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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