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众人或坐或立,或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焦急望向门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不见一个人出来。那低低呻吟声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但勿庸置疑,必然出自楚云飞和赵青竹之口。
日上三竿,阳光倾洒在大槐树上,投出一片阴影。虽已入秋,但依然有些暑热,罗香雪拿出挂在腰畔的水壶喝了几口,柳如烟见她眉头紧锁,似是有了什么心事,忙问道:“香妹,你感觉怎么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是不是想家了?”他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我没事的,柳大哥,只要楚伯伯他们好起来,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不知道梦花和冷月他们怎么样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还在客栈等着我们?”罗香雪幽幽凝望着他。
“如果不出什么变故,他们应该还在仙人居,再说,我们没回去,他们能去哪里呢?不过,我们出来那么久,我实在有些担心……”他幽幽叹息着,目光神色坚毅又充满淡淡哀伤。
“你在担心什么?”她眨动着眼,显出俏皮的样子,抿着嘴,目光四顾。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她们是否安全。”他微微笑着,许久以来笑得这样洒脱和轻松。他紧绷着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
罗香雪看得出,柳如烟只是在故作轻松,她知道他心里有个尘封的秘密,像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但不管怎么样,不管前面的路是平坦还是坎坷,是风雨还是阳光,她都要跟在他身边,陪伴他一起度过。
这世上,没什么比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更令人感觉幸福快乐的事了。她曾经无数次憧憬过的爱情,就是这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这样一个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撒手。
罗香雪故作打趣道:“我们的花妹妹肯定也在担心她的柳哥哥,也许,还不只有担心!”她幽幽笑着,笑眼里已有了红红的血丝,面色却显得有些苍白,显然疲惫已极。
柳如烟突然心上疼了一下,暗暗思量:“香妹对我一番痴心,我将如何面对?而我只是个身世不明的人,我又如何能带给她安稳幸福?待回去终南山后,我得将她送回家去。”他这样想着,心下已有了决心,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四处飘泊吃苦受累。他又不忍心赶她走,怕伤了她的心。
风吹着门帘晃动,里面依然传出拍打声和低吟声。突然,一阵尖锐的嘶叫声响起,像怒吼像哀鸣,令人心胆俱裂毛骨悚然。
众人不由骇得一惊,柳如烟猛地一个箭步蹿到门帘前,许枫见势,欺身而上,一只手掌轻轻搭在他肩膀,看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先前同老郎中谈话时,已看得出,他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他眼中并没有江湖中人独有的警觉和心机。
里面传出楚云飞和赵青竹的吼叫,带着沉沉的压抑,仿佛竭力释放着心中所有的悲苦。
长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阳光照耀的街道上闪着白亮亮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暑热之气。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门帘后的急促的拍打声消失,那撕扯般的吼叫声已渐渐变得微弱。门帘一阵晃动,两个身影自帘后走了出来,正是那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和廋削精干的年轻伙计。
柳如烟见两人出来,急忙迎上去问道:“夫子,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清醒过来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老郎中脸上。
老郎中目光严肃,眉头动了动,看着柳如烟说道:“正如我所料,这两位相公皆是为猛烈的外力所摧,以至于伤及心脉,神志受损,再加上精神压力大,肝气淤结,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太严重,方才我已运用祖传的清心散结活血化瘀之针灸疗法,患者的心脉已有所修复,神志也略微清醒,虽然并不能药到病除,却也好了八成。你们大可放心,病人无性命之忧,切忌动怒,假以时日,便可康复无虞。”老郎中伸手捋一捋胡须,眼中已有了笑意,似乎对自己今日的表现颇为满意。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廋削的年轻伙计朝众人笑道:“病人已清醒,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了!”
许枫和柳如烟相顾一眼,面露喜色,朝老郎中抱拳一礼,笑道:“多谢夫子搭手相救!”
那老郎中摆摆手道:“治病救人乃我的本分,他们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还得益于他伤势不重,否则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也无能为力!这也是缘分!”
柳如烟急忙掀开垂帘,快步走了进去,见楚云飞和赵青竹上身赤裸躺在软榻上,头颈胸腹数处都扎着银针,针眼处溢出淡黄色液体,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辛辣的香味。这无疑便是药液的气味了。
楚云飞和赵青竹都睁着眼睛,鼻腔里发出呼哧的气息声,喉咙里也发出轻微的声响,但神奇的是,楚云飞脸上的赤红色已逐渐消散,变得正常。赵青竹脸上的铁青色也已消失,变成微红的血色。两人眼中已有了灵动的神采,不似先前那般呆滞无光。
柳如烟激动不已,蹲在楚云飞身旁,在他耳边呼唤道:“师傅,你醒了么?你看看,我是烟儿,你还认得徒儿么?”他定定望着楚云飞的眼睛。
楚云飞的目光里已有了笑意,同时,也有了一丝泪光,他急促呼吸着,嘴里半开半合,终于发出了声音:“烟儿,是烟儿,真的是你,我们师徒终于又重逢了!师傅是不是昏迷了很久?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眼睛四扫,忽然瞥见一旁笑意盈盈的许枫,他显得有些激动,微笑道:“许大哥,是你?你怎么也来了?”这时,罗香雪和雷震天也站了进来。
许枫握着楚云飞的手说道:“老弟,你总算清醒过来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你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们日后再慢慢聊!”
这时,躺在一旁的赵青竹喉咙里也发出了声音:“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好晕,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头怎么那么晕呢?”他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缓缓闭上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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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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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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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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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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