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听出罗香雪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掉了下来。他急忙快步转了过去,这时,巨石后面露出几颗人头来。正是雷震天,罗香雪,楚云飞和赵青竹,两张微笑着的脸,两张却是木然的。
还不待柳如烟先开口,罗香雪着急的问道:“柳大哥,可是找到了许伯伯?他怎么样了?”她眼中有了几道血丝,眉宇间布满焦虑憔悴。
柳如烟瞧她满头长发蓬乱,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难言的忧伤酸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她如此不畏艰险始终不离不弃陪在自己身边,她的心思,他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只是自己身世未明,如今师傅又突遭劫难,往后的日子注定是颠沛流离,何去何从,也还只是个未知数。他又怎可轻易对她许以诺言?若是不能常伴她左右,带给安稳快乐的生活,又何苦让她心生幻想和执念!
柳如烟朝罗香雪微微笑着,缓缓转头望向身后,柳如烟挥手朝远处巨石后转悠的许枫,朗声呼道:“许伯伯,你快过来,他们在这里!”
许枫高大的身影在雾气弥漫的石阵间冒了出来,听见柳如烟招呼,探头瞧向这边,边应着,边快步走了过来。
罗香雪和雷震天也朝许枫挥了挥手。
一夜未眠,再加上一场恶战体力消耗甚巨,每个人只觉得又饿又累,罗香雪见林子里生长着一种青黄相间的野果,自己并不识得,担心野果有毒,犹豫着不敢随意采摘,可见到大家饥肠辘辘,于是自己先采摘几颗放在鼻子前嗅闻,只感觉一股浓郁的清香味扑面而来,外形看起来又酷似苹果,料想该是无毒。m.χIùmЬ.CǒM
为了缓解大家的饥渴困乏,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采摘几颗在衣襟上擦了擦,试着咬一小片,只觉得其味闻之芳香,嚼着却有一股淡淡的酸涩。
这方圆二十里都是偏僻荒野,连一家酒肆饭店也没有,要是再不能寻些东西果腹,大家只怕连这座山也下不去。
许枫有些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又朝地狱门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高耸的山峰因隔了这片林子,只能看见远处如方桌似的山巅。
许枫犹豫着说道:“原来大家真在这里。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尽快下山去。走,大家快走!”他眉宇间神色凝重,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
谁也不能再多问,尤其是在大家撤离后,许枫与那地狱门主究竟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恶战,战果如何?许枫又是如何脱身的?
柳如烟瞧着依旧神情木然的楚云飞和赵青竹,定定的说道:“香妹,师傅和赵兄怎么样了?唉,真是苦了他们!”
罗香雪突然想起自己先前采摘回来的野果,急忙道:“哦,对了,我方才见林中生长着野果,大家一宿都没吃点东西,一定饿极了,你们先吃点,填一填肚子。”她转身在巨石下解开一个黑布包裹,拿出沾满露水的野果分发给大家。
吃过野果,柳如烟背上楚云飞,雷震天背上赵青竹,一行人启程朝着山下走去。
许枫见雷震天身上本已负伤,便说道:“雷老弟,还是我来背负赵兄弟吧,你歇一歇!”
雷震天道:“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你力战西门笑元气大伤,还是我来吧!”他将赵青竹扛在背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你是怎么脱身的?”
许枫叹息道:“我算准你们走远后,我同西门笑又交手上百招,趁西门笑不备,我偷袭他的背后空门,无巧不巧点中他的环跳穴。”他顿了顿,目光变得迷离“这时,那白衣人已发现你们失踪,便追了出去,西门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封住他的穴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从容离开,这穴道再过几个小时会自动解开,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他招呼众人赶紧上路。
山野间浓雾飘动,阳光洒落山林小道,透射出千百道斑斓霞光。
一行人自巨石阵沿盘山路蜿蜒而下,山道上异常湿滑,众人走得小心翼翼,罗香雪走在柳如烟身后,见柳如烟背上高大的楚云飞,这一老一少重叠着的模样,令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离开他们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现状如何?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为了故意气气他们,赌气不告而别。不知道,在自己走后,爹娘会是如何的着急伤心?她心里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只觉得胃里一阵汹涌翻腾,似是有满肚子的苦水搅得她心神不宁。
看到柳如烟终究如愿救出了师傅,她打心底为他高兴,虽然历尽百般艰辛,但这个结果总算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昨夜那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那种绝地求生的紧张和惶恐,似乎令她对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
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曾经那些和爹娘朝夕相处的场景,有过欢笑,有过苦累,爹爹责骂的眼神,娘亲慈爱的笑脸,一一在眼前闪现,就像发生在昨天。
她想着想着,眼眶不觉间已湿润,竟有些恍惚,此刻,她恨不得即刻回到爹娘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在他们膝下承欢,爹爹总是板起一张脸逼着她弹琴学剑,母亲则笑脸相看哄着她针线女红,煮茶作画。
春日的早晨,娘亲带着她在山后溪流边洗衣戏水,秋末的黄昏,爹爹带着她在林中骑马射箭。
这么些时日,她陪着柳如烟千里奔袭,为的是助他寻找养育恩师,生死相救,以报反哺之义。
年轻火热的一颗心为了世间至高无上的爱奔腾着躁动着,以为竭尽全力飞蛾扑火般的追随,便是爱的全部真义,以致失去自我也甘心情愿。
可每当她与柳如烟独处时,有意无意间向他坦露心迹,却不能得到对方肯定的响应,甚至柳如烟总是故意避开她火热的目光,让她内心惶惑不安。
她实在不明白,柳如烟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为的什么?他分明是在逃避,可他逃避的又是什么?她只觉得迷茫,心酸和委屈,难道自己一腔热情,还是无法换得他一颗真心相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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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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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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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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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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