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三个人沿着长廊摸到一处门窗紧掩的房舍下,四下里人影全无。
许枫伏身在窗台下,慢慢探起头向里面窥视,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并不能确定里面是否有人,不可贸然弄出动静,只得用手指在窗叶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洞,从指头大的洞口望过去,黑乎乎一片。
屋内寂静如死。
许枫心里纳闷:为什么这些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难道全聚在前院去了?楚大哥又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呢?柳贤侄他们不会也被囚禁起来了吧?他越想越感觉古怪,只道这些状况太不寻常,但不管怎样,都要寻找到楚云飞三人,设法将他们救出去。
罗香雪低声道:“奇怪,这边屋子也是空荡荡的,他们究竟被关在了什么地方?”突然,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们都已经遇害了么?如果柳大哥真的死了,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只得一遍遍在心里嘶喊:“柳大哥,你们到底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找你吗?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不知道?”她怔怔的想着,心里满是酸楚,不由得立在当场出神发呆。
瞬时,一阵夜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夜色沉沉,她的心似乎也跟着沉了下去,沉入谷底。
雷震天沉吟着道:“他们会不会已经遇害?或者被转移去了別的地方?”这正是许枫所担心的。
许枫缓缓道:“现在別胡乱猜测,今晚我们得找个地方栖身,这里是厢房,说不定很快会有人过来。走,趁天黑不易被发现,我们再去別处看看。”
罗香雪警惕地四下观望,目光停在院子里正中央一个佛塔似的四方阁楼。她忽然说道:“看,那里有座塔,若能进去,我们不如去里面躲一晚?”
许枫和雷震天一齐朝她的目光望过来,一座四方形的五层塔楼矗立在院子中央,在黑暗中,像一个威严的城堡。
前院一排廊檐下已点燃灯火,微红的火光在夜风里飘忽不定。而所有的房间却是一片漆黑,显然一直没有人过来。
许枫让两人躲在长廊转角处,机警地说道:“前方亮起灯火,有人来了,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被发现了。”说着,伸手一指房舍的背后,三个人一溜烟闪身蹿了过去。俯身在墙角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果然,片刻间,前面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黑影自那边走了过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门主居然好吃好喝的招待那几个人,你说,门主这样做到底是为的什么?真是奇怪!”
另一个男人道:“听说门主昔年和那老东西相熟,后来不知怎的又生了过节,唉,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就不得而知了。门主心思深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边走边说,不觉间已来到这边。许枫打着手势示意两人勿要作声,静静观察着两人的动静。
却见那两人走到长廊转角处又转了个弯,朝院中那座佛塔走去。
许枫侧着头用一只眼瞟向那边,心中生疑:这两个人去佛塔做什么?这两人说,地狱门主好吃好喝的招待楚老弟又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不由升腾起一阵迷雾,将他全身上下完全笼罩。
罗香雪心里只顾着柳如烟他们的安危,生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刚才又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地狱门主非但没有对楚云飞对手,反而好吃好喝的款待,她直听得一头雾水,再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天上有月光升起,星辰闪烁,在这高山之中望去,更觉宁静空远。
雪白的月光照在佛塔上,院子里空旷静谧,更显出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却见那两个人在佛塔边站了半晌,一个人打开正中间的铁门,随即走了进去,另一个却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谁也瞧不出,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待那个人走进佛塔后,上面的灯火悉数点亮起来,依稀可见墙壁上花花绿绿的图案,在暗黄的灯火映照下,更显出几分神秘莫测。
雷震天压低声音道:“这两个人难道只是掌灯的?许大侠,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枫缓缓道:“別着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待那两人离开后,再作打算。”眼前这个状况,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夜风吹打着树梢房檐,发出呼呼的清脆的响声。一排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晃,惨白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忽然,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出现一个身影,那人影立在屋檐下,月光下,一身白衣在黑暗中,仿佛地狱中那个追魂的白无常。
众人一瞥之下,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难道真是遇到了荒山野鬼。
罗香雪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后忙将脸转一边,一脸惊异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三个人本能的想躲避,可是为时已晚,他们已完全暴露在那白衣人眼皮子底下。
许枫大惊之下,很快就镇定下来,当下管他是人是鬼,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那个人要有什么动作,他们只好舍命一博了。
双方对视半晌,那白衣人居然也没开口,只是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雷震天和罗香雪齐齐望向许枫,许枫表情严肃,示意他们莫要作声。只是左手已握紧了手中长剑,他已蓄势待发,做了最坏的打算。
而那白衣人非但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渐渐走近,才看清他手里握了把折扇,修长的身形,白衣飘飘,竟显得一副玉树临风的派头。
罗香雪初涉江湖,原本阅历尚浅,并没见识过多少奇异的江湖场面,此刻不禁后退了两步。
雷震天见罗香雪有些紧张,拍拍她手臂低声说道:“罗姑娘不必害怕,越是装神弄鬼的人越不足为惧,先看看来人的来意再说。”
罗香雪瞧着那白衣人,小声说道:“没事,我才不怕了,他又不是鬼怪,有什么好怕的。”她嘴里这样说,心里早已六神无主了。
那白衣人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的地点站定,只见他眉眼青秀,脸上轮廓分明,一头长发披肩,嘴上竟带着浅笑,他忽然冷冷的说道:“几位夜间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许枫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说道:“原来阁下早就发现了我们。”他没有直接回答。
白衣人的声音依然很冷,依然面带微笑说道:“不瞒几位,从你们藏身树林里时,就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许枫心头猛然一惊,却还是面不改色,淡淡“哦”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将我等抓起来?”m.xiumb.com
那白衣人将手中折扇“哗”的一下撒开,悠悠打扇起来,缓缓道:“我们虽然不是朋友,却也不是敌人,又为什么要抓你们?好了,言归正传,敝人白如雪,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恭候诸位,实不相瞒,我家主人请诸位入内一叙!”他口中所说的主人必然就是地狱门主了。
众人闻言陡然一诧,虽然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但听他这么说,大家内心的紧张稍缓和了些,这人没任何动作,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眼下行踪已暴露,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白衣人摇晃两下折扇,呼的一声将扇子合上,随手作出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诸位,请吧!”
许枫沉吟半晌,看了雷震天和罗香雪一眼,点点头道:“那阁下请带路吧!”
白衣人微微点头,转身朝前院中庭走去,众人警惕着跟在后面,穿过长廊,来到一座阁楼大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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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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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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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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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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