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声音消逝了,但那时而浑厚沉郁,时而缥缈空灵,时而忽远忽近的神秘之感,依旧在每个人心头久久萦绕。
每个人仿佛正经历了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行人在林中休整一刻,便又动身继续赶路。
许枫静静地望着丛林深处,目光炯炯,眼神里透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奇异之色。
上官红琴听他方才说要当面向南山居士请教一桩事情,这究竟是桩甚么事情呢?
她心里不禁疑窦顿生,但当着几个后生的面,她自是不便相问。唯恐不慎,又将催生出新的事端来。
冷月和梦花犹自惊魂未定,一脸困惑的模样,似是还未从方才那奇怪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方才听许枫说起那凤凰神鸟,两人心里都对那神奇美丽的鸟生出深深的好奇和向往。
冷月越想越觉得新奇,突然开口问道:“爹爹,你刚才说那凤凰是代表吉祥的神鸟,那你可有见过么?那凤凰长得甚么模样?是不是非常美丽?”
梦花听她这么一问,顿时也来了兴趣,睁大着眼睛望着许枫。
许枫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嗯嗯,多年前,爹爹和你马伯伯一起在太行山中的确见到过,那鸟拖着长长的身子,全身有柳条一样细长的羽毛,看上去非常美丽,而且它口中叫出的声音和我们方才听到的那种声音一般无二。所以,我才断定方才听到的,一定就是凤凰的叫声。听说,这种神鸟,百年难得一见,只有真正和它有缘的人才有机会见到。”
梦花不由得目光闪亮,兴奋的说道:“要是有机会能亲眼见一见,该多好!”她微微扬起头,神色间满是兴奋和憧憬。
冷月又说道:“爹爹不是说这凤凰是象征吉祥如意的神鸟么,那今日我们听到了她的声音,是不是就要有好运降临了呢?”
梦花却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既然是神鸟,肯定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啰,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啊!”
上官红琴见两人对这凤凰生出强烈的好奇,忍不住打趣道:“瞧你们俩,开口闭口都是凤凰,我看啊,这凤凰鸟只是一个神奇的传说罢了,谁也没真正见过,也许根本就没有留存于世哩。”
冷月眉头一拧,目光一转,急忙说道:“刚才爹爹不是说和马伯伯一起见到过的嘛?”
上官红琴斜了许枫一眼,扑哧一笑:“自古以来,关于这龙和凤的各种传说流传甚广,但是谁也没真正见过这龙凤长得甚么样子,只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说故事罢了!”她故意叹了口气,眨眨眼,幽幽道“说不定,你爹爹当时眼睛花了,也许根本就没看清楚是不是真的凤凰,误把孔雀当凤凰了罢!”
几人正说着,齐望向许枫,只见他坐在那里,眼睛微闭,默不作声,似是在思考着甚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众人见状,心中满是疑惑,冷月忍不住皱眉问道:“爹爹,你怎么啦?你在想甚么?”
许枫眼睛半启,缓缓道:“没甚么,爹爹感觉有点累了,闭上眼睛歇歇,你们别多想。”
他忽然睁眼望向前面的路,思索着道:“过了这片林子,我们便进入清风集地界了,到了清风集,我们再寻家食肆打尖,走了这一路,大家肯定也都饿极了罢!”
说罢,探头出窗,朝张石和王忠吩咐道:“张石,王忠,这里距离前面清风集不过五里路程。这里林木异常深密,时常有强盗土匪出没趁机打劫,你们要多加留心林子里的动静。出了林子,便会看到一左一右两条岔道,你们切记,一定要走右边那一条,千万别走岔了!”
张石和王忠应了一声,嘴里吆喝着,又自扬鞭催马行走起来,那黑马方才受到了惊吓,显露出些许躁狂之态,不时摇摆不定仰首轻嘶,走了一阵又突然停下,似是显得异常惊惧。琇書網
张石和王忠见此状况,也颇感束手无策,只得加紧一声声吆喝,一遍遍扬鞭抽打。
柳如烟缓缓走在前面,见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心中甚感蹊跷,忙朝那张石王忠问道:“怎么了,这马为何不走?莫不是走得有些疲累了,闹着情绪?”
他随即扯缰调转马头,朝这边返回过来。
见这马车突然停下,车厢里的几个人也禁不住探出窗来欲看个究竟。
许枫见拉车的黑马现出些许癫狂之态,心下一凛,笑道:“我看这马定是被刚才那怪声惊吓到了,所以才会现出这般模样来,大家莫要着急,只需对它稍作安抚,便可无碍。”
说罢,一掀车帘跳下车来。
走到路旁拣拾了一些鲜嫩青绿的草料来,双手捧到马嘴前,那马见他过来,以为是主人要训斥它,四蹄来回踱步,仰首又是一声轻嘶。
只见他伸手轻轻扶摸着马鬃,自上而下为它梳理一番。那马似是感觉到了舒适,渐渐地平静下来,嘴里打着喷嚏,定定地望着他,慢慢张口吃起草来。
众人一见,不由得面面相觑,露出了微笑。
梦花何曾见过如此情形,只觉新奇有趣,两眼放光,欢快地说道:“哎呀,你们看,马儿被驯服了,还是伯伯有办法,这马拉着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是又累又饿,再加上方才受了惊吓,才会发狂起来。看来,伯伯是很懂得马儿习性的!”
冷月也附和道:“嗯嗯,爹爹懂的事情可多了!”她望着爹爹目光闪动,流露出无比崇拜的神色来。
柳如烟也感到十分惊奇,喃喃说道:“没想到伯伯还懂得驭马之术,侄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许枫一边抚摸着马鬃,一边给它喂食,淡淡笑道:“马驹虽是畜牲,但也是很通人性的,只要对它好些,它自然就顺从了!唉,这也不是甚么驭马之术,只是懂得一些马的习性罢了!”说罢,又朝张石和王忠说道“好了,这马吃饱了就没事了,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赶路,再耽搁一阵,太阳就要落山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又朝四下打望一番,转身跨上了车厢。
马车沿着前面缓缓驶进,不到盏茶功夫,已驶出了这片林子。
出了林子,前面豁然开朗,头顶的蓝天白云又呈现出来。
日已西斜,此时已到了下午三刻。
前面官道上,果然显出两条岔路来,柳如烟骑着马跟在马车旁缓缓而行。
按照许枫的指引,马车拐进了右边那条岔路。
这条路比方才行走的官道显得更狭窄了些,两旁是肥沃碧绿的田野,四处生长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一阵山风吹过,草絮飘飞,空气中散发出一缕淡淡的花草芬芳。
梦花是最喜欢各种花花草草的,一看见美丽的野花,就挪不开眼,显得异常兴奋。
她将头探出窗外,指着那些野花,嘴里兴奋地叫出各种野花的名字。
上官红琴看在眼里,忍不住朝她打趣说道:“花儿,你真是人如其名啊,看见鲜花你就兴奋,怪不得你爹爹给你取名梦花。看来,你天生就喜爱鲜花的。”
冷月也说道:“是啊,娘,每次和花妹去蝴蝶园里玩,她都要去采摘好些野花回来,插在房间里,满屋子都飘满了花香。我看,楚伯伯给她取的这名字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呈现出一大片宽阔的桃花林来。成百上千株桃树遍布山野,一朵朵粉红银白的桃花开满了枝头。
马车穿行在其间,仿佛进入了一片桃花的海洋。
一阵阵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几欲令人沉醉。
众人突然看到这么多的桃花,禁不住大吃一惊,皆都被眼前的奇美景象震惊了。
梦花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不由得眼睛发亮,甚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哇,太美了!这里是甚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桃花林?”她突然转头对许枫说道“伯伯,快停下车,我想下去采摘几束桃花!”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跟着乐了起来,许枫随即招呼张石和王忠,让他们将马车停下。
梦花和冷月拉开厢帘,快步跳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在桃园里东看看西瞧瞧,不时将脸凑近花蕊,闭上眼睛尽情嗅闻起来。
她们像两只兴奋的蝴蝶在桃园里翩翩起舞,不时发出一阵欢乐的娇笑声。
上官红琴和许枫见她们俩如此兴奋,也跟着下得车来。两人相携着在桃花下四处观赏,徜徉在桃花下,不时相视一笑。如此美丽的一大片桃园,他们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
柳如烟见大家都显得非常开心,他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快欢乐。
正欲走向前去,这时,梦花已在前面叫他:“柳哥哥,快过来,这边的桃花开得最美最艳!柳哥哥,快来呀,快过来!”
梦花兴奋得在桃花下又跳又笑,简直就是一个花的精灵。
见到花妹欣喜若狂的样子,柳如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很久都没见花妹这么开心了。看到她这快乐的模样,他仿佛所有的忧愁烦恼都已烟消云散。
正当柳如烟快步来到梦花身旁,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你们是甚么人,胆敢私闯我桃园圣地?”
众人闻声,猛然心头一惊,不由得朝四下张望。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白衣少女自林中轻飘飘地飞身飘落。
她一身白衣如雪,发髻高挽,眉目如画,手持一柄青鞘长剑,怒目逼视着众人。
她在距众人一丈开外的地方落定,杏目圆睁,机警的怒视着众人,看样子十分恼怒。
许枫一怔,随即和颜悦色的笑道:“我等方才路过此地,见此间桃花遍地,甚感欣喜,便进来观赏一番,多有冒昧,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那白衣少女上下打量着他,昂首说道:“你们可知这里是甚么地方么?竟然私自擅闯,若是损坏了桃花,我家主人定然饶不了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禁不住一阵诧异。
梦花见对方说话豪横,心中顿时恼怒,忍不住轻叱道:“哎,你是谁?你凭甚么管我们呐?”
那白衣少女高傲地扬起头,斜了她一眼,愠怒道:“哼哼,凭甚么!就凭本姑娘是这里护花使者!这片桃园都归我管,你们难道没瞧见那道禁令碑么?”她黛眉一轩,一脸怒视着梦花。
梦花随即一怔,和冷月面面相觑,诧异的说道:“禁令碑?甚么禁令碑?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相顾一眼,皆感到疑惑不解。
那白衣少女又说道:“哼!没看到?在桃园入口处,那么大的几个字,你们居然没看到?那碑上明明写着:桃园圣地,擅入者死!你们怎么会没看到?难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众人见她说话咄咄逼人,好生蛮横,皆都不由得心中恼怒,但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地方,却又强忍着没有发作。
许枫心中一凛,微笑道:“这位姑娘,方才我们确实未曾见到你说的那块禁令碑,如有冒犯打扰之处,还请姑娘恕罪!我等这就离去!”
说罢,正欲招呼众人离开,这时,那白衣女子竟又说道:“你们以为这里是甚么地方,岂能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废话少说,你等速速随我前去面见我家主人,听候发落!”
冷月一听,再也忍不下了,跺跺脚,怒喝道:“哼,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方才都说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见这里桃花开得正艳,便只是进来观赏一番而已,再说,我们也未曾损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你如此耍横,别以为我们就会怕了你!”
那白衣女子闻言,更是气急,横眉冷目,正欲发作,此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上官红琴却开口了:“请问这位姑娘,这里究竟是甚么地方?你家主人又是谁?”
那白衣女子朝前缓缓踱了两步,眉头一轩,幽幽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听好了,这里是十里桃花,至于我家主人的名讳,说出来只怕会吓到了你们!”
梦花忍不住呵呵冷笑道:“哦,原来这里叫十里桃花,这名字倒是取得很美,但这里的人却是蛮不讲理,哎,辜负了这么美的一个地方!瞧你人却也长得挺好看,但却生出了副蛮横无理的嘴脸,却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她说着,白了那少女一眼,不屑一顾得昂着头,一张如花般的俊脸扬得比她还要高。
那白衣少女一张俊脸已被气得煞白,急得语无伦次,喝道:“你……你……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竟敢对本使者出言不逊,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让你尝尝本使者的厉害!”
说罢,“仓啷”一声,猛然一下拔出剑来,只见她身形一晃,人已到了梦花跟前,手中长剑一抖,剑尖已朝梦花脸上急刺了过来。
柳如烟见状心里一惊,剑眉一扬,身形闪动间,飞身扑了过来。
刹那间,长剑已出鞘,寒光闪动间,已截上了那白衣少女猛烈的剑势,只听得一阵兵刃相击声不绝于耳,溅起一缕缕火花四射,柳如烟手中长剑挽出一道剑花,已生生截住白衣少女的剑势。
柳如烟朝梦花失声叫道:“花妹,快躲开!”
一瞬间,两柄长剑缠斗在一起,只见漫天剑影纷飞,剑光如龙蛇纵横,两人身形迅疾闪动,眨眼间,双方已攻出三十来招。
那白衣少女出手狠辣,招招皆是杀手,直取柳如烟中盘要害。而柳如烟见对方是一介女流之辈,并未使出全力舍命相搏。
他的每一式剑招虽然迅疾飘逸,但几乎都是以守为攻,竭力躲避对方狠毒的杀手。而那白衣少女才不管那么多,每一招似乎都欲置柳如烟于死地。
片刻功夫,双方已缠斗了快五十招,却也未能分出胜负。剑光所过之处,桃花四下飘散,残枝也掉了一地。
那白衣少女见周围桃花尽数被斩落在地,一时间竟胜不了眼前的青年人,更是禁不住怒火中烧,身形极速变幻,手中长剑不停地抖动飞舞,口中暴喝着,使出更凌厉狠毒的杀招。
柳如烟见对方已被彻底激怒,眼看着杀红了眼,他已不想再和她继续缠斗下去。他一咬牙,身形突然凌空拔起三丈有余,猛地冲出了对方的剑网之外。
那白衣少女见状,心头大惊,忙撤回扑空的剑势,正欲返身凌空追扑,但柳如烟不知怎么,从高空中倒转身行,陀螺般旋转着急射而下,瞬间已到了她的身后。突然,她只觉得颈上一麻,随即,整个人便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原来,柳如烟在她扑空回招之际,已闪电般的掠到她身后,冷不丁地点着了她颈上的风池穴。
众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为柳如烟捏了一把汗。此刻,见柳如烟毫发未损,并且已轻松地将那白衣少女制住,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许枫却是显得气定神闲,似乎毫不担心,静静地站在一旁笑脸观战。他似乎早已经料到,以柳如烟的武功,对付眼前这白衣少女,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那白衣少女突然间被点了穴道,竟如同一具白色的雕像立在那里。整个身子虽动弹不得,但眼睛可眨,嘴巴可动,自然也是能说话出声的。
她一着失手,恼羞成怒,眼波中充满了恨意,似是要流淌出一团火焰来,盯着柳如烟怒道:“你……你想怎么样?”
这边梦花和冷月相视而笑,禁不住拍手称快。
梦花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一番,得意的掩嘴笑道:“哎哎,我说姑娘,刚才你不是嚷嚷着要抽我的筋剥我的皮么?来呀,来呀,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倒是动手啊!”她眼皮子一翻,故意作怪的叹了口气,挑衅道“哎哎,你快动手啊,为甚么站在这里像个木头一样!”她故意对她一番奚落,仿佛又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那白衣少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得双目喷火,恨不得张嘴咬她一口,嘴里怒喝道:“你……你个小贱人,有本事将我穴道解开,你我单打独斗怎样?”
她暗暗试着聚运真气将穴道冲开,但试了几次,憋得双目圆睁满脸通红,却也徒劳无果,气得将脸別到一边,不想再看见梦花那幸灾乐祸的嘴脸。
呆了半晌,柳如烟急忙招呼着梦花,说道:“花妹,你莫要再羞辱于她,我们闯了人家的地盘,自是我们失理,你莫要再说了!”
梦花转头望了一眼柳如烟,又转头朝白衣少年女做出一个鬼脸,悻悻的闭上了嘴。
此时,许枫凝视着那白衣少女,眉头紧锁,沉吟着说道:“这位姑娘,先前是我等冒失,并不知此间不可妄入,还望姑娘莫要置气,我们有话好好说!”他走近那白衣少女身旁,突然伸手迅疾的在她颈上连戳数下,竟将她穴道解了开来。
那白衣少女本已气急,又羞又恼,见他突然为自己解开穴道,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懵懵的怔在那里。
她脸上顿时显露出惊诧莫名的表情来。
众人也是一怔,想不到许枫居然就这样将那白衣少女的穴道解开。
就在众人不知所谓的时候,突然,自桃园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听那声音像从桃园西南方向传出来的。那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似是在寻找着甚么,叫喊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有男人粗犷浑厚的嗓音,也有女人清脆纤细的嗓音。听起来,似乎来人不少,至少有七八个人。
叫喊声隐隐约约,由远及近,方才听来仿佛还有长长一段距离,转眼功夫,似是已到了近前。
只听到那叫喊声越来越清晰明亮,却都是在呼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玉儿小姐……你在哪里?玉儿小姐……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吧!……”
叫喊声越来越近,众人顿时心头一惊,大感诧异,一齐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梦花先前对那白衣少女一番羞辱,早已令她恨得咬牙切齿。此刻,眼见自己的穴道被解开,她不由得心下又惊又喜,猛然咬一咬牙又待出剑回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喊叫声,又不禁心下一怔,顿时停住了攻势,面上竟又露出一丝得意的幽幽浅笑。
她忙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声叫道:“哎,我在这里!你们快过来,我在这儿哩!”
原来,那些叫喊声,喊的便是她。听他们唤她玉儿小姐,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更感诧异。
片刻之间,但见从桃林里迎面蹿出一行人来,每个人青衣素服,头上戴着一顶粗布方帽,看上去奴仆打扮的模样,似是一群大户人家的仆人。
他们一行总共八人,四男四女,男的手里握着把长刀,女的手里也提着把短剑。他们从桃林转身出来,突然见到白衣少女和一众陌生人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禁不住露出了惊讶至极的表情。那四男四女面面相觑,异常警惕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人。
随即,一个高个子男的叫道:“玉儿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我们都在寻你呢,玉儿小姐,你在这里做甚么?庄主有事要见你!”
那白衣少女转头朝他望了一眼,黛眉一扬,淡淡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方才在这里发现有人私闯桃园,你们速速回去禀报爹爹!让爹爹赶紧派人将他们抓起来!”
那高个子随即一怔,诧异的问道:“啊?他们是甚么人?”
那白衣少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认得他们,怎知道他们是甚么人?你就回去禀报爹爹说,有不速之客闯进来了,叫爹爹赶紧派人来抓住他们便是。”
那高个子似是有些懵呆,双眼圆睁,怔怔的望向众人,正欲开口说话,却又被那白衣少女轻叱一声:“你看甚么,还不快去!”白衣少女方自怒火中烧,朝那高个子怒目喝道。
那高个子这才回过神来,朝白衣少女点头哈腰,喏喏的说道:“是,是,我这就去!”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一脸严肃沉默不语的许枫突然开口轻喝道:“且慢!”他朝前踱出几步,幽幽说道“我等并非有意擅闯此地,姑娘何苦不依不饶?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等只是路过此地,见此间桃花遍地,美不胜收,所以便停下车马,进来观赏一番而已,我等也确实未曾见过姑娘所说的那禁令碑,对此地并无不敬之意!还请姑娘莫要咄咄逼人的才好!”
上官红琴轻叹了口气,附和道:“这位姑娘莫要生气,方才我们贸然进入,多有打扰冒犯,还望姑娘恕罪才是!我们确实只是进来随意观赏一番,并无折损这里的一花一草,你我萍水相逢,姑娘又何必如此?”
那白衣少女将长剑反手一挽,“仓啷”一声,剑锋已入鞘。
听两人这么一说,她面上却也显得和缓了许多,方才那般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然收敛,只是抬眼瞪着梦花和冷月,冷哼一声,说道:“她方才对我出言不逊,百般羞辱,又该如何算法?”她盯着梦花和冷月,缓缓说道“不如你们与我比试几招,如果十招之内,你们胜了我,我便不与你们计较,立马放你们出去。若是你们输了,你们就得向我磕头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梦花和冷月一听,面色一沉,气不打一处来,梦花咬牙跺脚喝道:“哼哼,比就比,谁怕谁!你倒是想怎么个比法?”
那白衣少女眼珠子一转,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们学的是甚么?”
梦花白了她一眼,幽幽道:“自然是学剑了,还能学甚么!”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哦,那就好极了,恰巧我也是学剑,那我们就来比剑法如何?”她冷眼斜视着两人。
梦花定定地看着她,冷冷一笑道:“好!一言为定!大小姐,请吧!”
许枫眉头一皱,正欲出言阻止,柳如烟已然走到她们的中间,朝白衣少女抱拳一礼,急忙说道:“姑娘切莫动气,大家只是个误会,方才小妹出言不逊,辱没了姑娘,在下替小妹对你赔礼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在下这厢有礼了!”说罢,微微颔首,躬身一礼!
那白衣少女见柳如烟如此彬彬有礼,又生得十分俊朗,便暗自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只是对刚才梦花和冷月的嘲讽之辞依旧耿耿于怀,恶恨恨的朝她们瞪了一眼,忽然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柳如烟见白衣少女已缓和下来,便转头向梦花冷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莫要逞强息事宁人。他快步来到两人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好了,你们俩别再闹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现在我们对人家的底细一点也不了解,就莫要再生事端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快去跟她道个歉吧!毕竟是我们无理在先,说个软话没甚么丢人的!”说着,又朝她们递个眼色。
梦花嘟嘟嘴,气得跺了跺脚,将头扭向一边,她本瞧那白衣少女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若让她低声下气的道歉,她是万万不肯的。
兴许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仿佛充满着敌人,尤其是令自己厌恶的美貌女子更是如此。
冷月性情相对温和柔顺,见柳如烟也说的在理,又生怕因自己和花妹的一席鲁莽言语而惹出点甚么麻烦来,那就太不应该了。
她轻轻拉了拉梦花衣襟,展颜微笑道:“好了,花妹,我看柳哥哥说的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假装向她道个歉,也吃不了亏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显得出我们的大度来不是?莫要和她一般见识也就罢了!”
那白衣少女犹自置气,不时斜眼瞟向这边,实在猜不出他们几人围在一起嘀咕着甚么。
梦花转过头望了望柳如烟,又望一眼许枫和上官红琴,撇撇嘴,终于点头妥协。
对面那一帮仆人,依旧机警的凝望着这边众人,似是蓄势待发,一旦双方打起来,随时准备增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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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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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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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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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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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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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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