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紫塞秋风杨霆风谭叙>第十二章 副帅呼延
  北方草原袭来的冷风还在二城中绞动,卷起黄沙万千,一片肃杀寂静。

  方才热闹的气氛早已消失,二娘客栈内,所有的军士皆已离开,包括那胡邋遢及李军士。

  军令如山,没有人敢拿这个开玩笑。

  “你,跟我去内城殿帅府!”在翻身上马的一瞬间,李信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杨霆风猛一听此言,不禁又吃了一惊。怎么那么急?今日就要去帅府受领旗牌任命么?

  然而,吃惊归吃惊,他依旧抱拳揖道:“诺!”

  “驾!”

  马蹄声再次响起,李信驰马在前,杨霆风紧随其后,两骑飞掠而出,像两支劈开苍穹的闪电,沿着蜿蜒驿道,绝尘而去。

  入暮的时候,二人方抵达了紫塞内城,只见人马来往,灯火通明,闹哄得厉害。

  这里,便是紫塞的内城,也是和西域诸国自由贸易的紫塞互市。

  杨霆风一眼望去,只见,一条主驿道横贯东西,纵横南北。

  大道的两旁,满是深鼻高目的西域商贩正在沿街叫卖,肥羊骏马,毛皮香料等各色西域特产琳琅满目,让人着眼生辉,眼花缭乱。

  而另一边,则是大胤的各式栈铺。这茶叶丝绸,瓷器锦布应有尽有;另外,还有许多瀛洲送来的时鲜瓜果蔬菜,云州的山珍野味,江淮之地的江鲜活鱼,分列店铺两旁。

  在这声音鼎沸的喧嚣中,依稀还有许多女人的嘤嘤哭泣声,时不时地传来。

  杨霆风抬头看去,只见街道两边满是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女人,来自于帕尔斯、身毒、月氏、鄯阐、出云等不同国度的都有,甚至,连那来自大洋彼岸,通体黝黑的“尼格罗”女人也并不少见......

  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被剥去了上衣,右臂上被烙铁印着奴隶标记,背上挂着无数条可怕的鞭痕,脚上一条锁链晃荡不已。

  紫塞。

  位于战略要冲,自古商贸兴旺,百年来,来自各国的商人给这座要塞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然而自古以来,文人骚客们,对历朝历代修建这堵长长的破墙时,表现出了怀疑态度,不吝笔墨来争相嘲讽,在亡国之危时,讥笑它的不完美,在太平无事时,又仿佛它的并不存在。

  只有守卫边疆的士兵们知道,紫塞并不是一堵石头堆砌成的墙,它还是沟通亚欧大陆丝绸之路的护航编队。

  更是华夏神州的经济王牌,根据需要,决策者们既可以对付游牧民族进行经济封锁,使投机的商人、物资、技术无法随意流动,以实现战略围困为目的。

  也可以以互市贸易作为谈判筹码,成为我们如今的海关。

  简而言之,紫塞便是胡萝卜与大棒。

  既可以打防御战,亦可以打贸易战。

  紫塞不是一堵墙,在欧亚大陆北部,草原从神州东北西部,向西绵延,经过漠北,沙俄,阿拉木图,罗刹果,达契亚国,马扎尔国直至欧陆多瑙河的下游,构成了一个世界上最为广袤的亚细亚草原地带。

  在古代历史上,这几千万平方公里的草原地带,便是来去如风,弯刀烈马,草原民族们的‘骑兵走廊’。

  而铺设在崇山峻岭上的紫塞长城,就是华夏神州这个农耕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生死博弈的‘曼纳海姆防线’。

  而紫塞,能带给大胤王朝的,是国库每年近一四分之一的税收。

  这其中,奴隶生意又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仔细想想也是,这天下,又有什么生意,比得上奴隶贸易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

  在这种惨无人道的贸易活动中,各国却加快了资金的原始积累,促进了经济繁荣,故朝廷屡禁却不止。

  女奴们见杨霆风顾望,又瞧见那身铠甲兽盔,知是大胤军人,地位崇高,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

  杨霆风见状,微微一愣,忽地涨红了脸,暗叹一口气,狠狠拽起缰绳,只顾低头闷走。

  他只是个士兵,人小势微,虽有恻隐之心,却没有任何的力量来改变目前的现状。

  不,别说是他。

  即使是那个朝廷正一品武官,西北三省六镇的最高军政首脑,面对这奴隶贸易,恐怕也没有办法完全制止吧。

  男人还知道,哥舒老帅执掌紫塞近三十年,铁腕雷霆的手段治下,唯独对这件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十万边军的军饷之中,这奴隶交易,恐怕也是最为重要的收入来源一环吧。”杨霆风无奈苦笑,即使生性粗犷坚韧的他,也不得不感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如此,朝堂,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

  内城,边军辎重府库。

  一排排用石头彻成的仓库,墙上用红漆写着“私自擅闯者斩”几个大字。

  仓库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着执枪佩刀的中垒营兵士,警戒极其森严。

  当暮色笼罩府库角楼的时候,无边的黑夜中,悄然飘起了无迹的雪花。

  风雪之中,隐隐约约能望见道路的尽头,有几个穿着披风的人影向着府库朱漆大门走了过来。

  虽说飘着大雪,但是守卫府库的军士们还是渐渐看清了来人的外貌——头上戴有胤武盔,身上着明光将军铠,这可是朝廷二品以上的武官才能允许穿着的铠甲——来者便是紫塞边军的副帅兼‘三军内探及走报机密总探’呼延晖。

  另外,队伍中还有东营‘右都督’徐安都,西营‘左都督’韩天巍,‘骁骑中郎将’李承训,以及,在前年腊月里,突然被哥舒老帅指名次席军事幕僚的常戚风和庾司官张敬谦。

  说起这军事幕僚制,也是紫塞边军独有。

  共分十个席位,首席为谭叙,与哥舒老帅搭班。

  次席为常戚风,与副帅呼延晖组建第二套班子。

  老帅若是不在或者阵亡,那么,二班可以代行紫塞一切的军政大权。

  二套班子若是也阵亡,则三班徐安都带领三席崔梁接替,以此类推。

  常戚风跟在呼延晖身旁,眯缝着眼,东张西望,像一个孩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感觉。

  呼延晖看他那样子,禁不住笑着说:“太学是第一次来边军辎重府库?”

  常戚风嘴边也挂着一丝笑意:“是啊,早听说紫塞边军辎重府库防备之严,乃大胤全军之表率,今日得见,方知此言不虚!”

  这一通马屁拍的,呼延晖立马上来了兴致,他指点着对常戚风说:“太学啊,你看,这些巡视的长矛手,都是中垒营的伍长和什长,个个可以以一当十。周围角楼上,遍布我‘夜不收’的士卒,共计有五十人,控制着这方圆百米内的任何敌情。再看,这是窖穴,窖穴储粮;看,这是草料场,军械库,广储司……看,这是火隅,其中配备百名士兵,全权负责本区域的火政,一应俱全。”

  常戚风惊叹道:“副帅怎地如此谙熟府库情形,真是如数家珍啊!”

  一直随侍在旁的庾司官张敬谦,不失时机地插嘴道:“常先生,您有所不知,这紫塞边军辎重府库,乃是副帅一手规划,亲自督造的,试问这周遭的一砖一瓦,哪一处没有留下副帅的痕迹?”

  呼延晖拈须笑道:“行了,敬谦,言过了。”

  他张敬谦,知道呼延晖说的是反话,表面苛责,实则相当受用,他便继续道:“卑职并未言过其实,武帝三年,卑职还记得修筑大军箭库时,副帅就曾跣足短衣,亲自测绘勘探.....”突然,张敬谦便缄口不说了。

  常戚风微微一愣,然而精明的他,马上从张敬谦眉宇间捕捉到了一掠而过的忧郁......xǐυmь.℃òm

  呼延晖倒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反而被他提醒似的,兴致勃勃地说:“走,太学,咱带你到箭库去看看!什么雁翎箭、寒鸦箭、五齿箭、追星箭,哎呀,保证你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说完,径直拉着常戚风,朝箭库方向走去。

  一行人边走边说,张敬谦则走在前列,提早打开了箭库的大门,那带有镏金吞兽头的沉重的朱门,发出悠缓低哑的声音。

  他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劝阻道:“副帅,仓库内不得摆放稻草等易燃之物,所以这寒气比外头更重,您老的腿.......就不必进去了吧?”

  呼延晖正说得眉飞色舞,闻言,停住了脚步:“恩?敬谦啊,你说啥?”

  张敬谦赔着笑,“卑职的意思是,大人的腿一沾寒气便疼的厉害……整夜整夜睡不着!”

  没等他说完,呼延晖大笑起来,“敬谦啊,你小子跟随我多年,又不是不知道,老夫我可是‘夜不收’出身。这身子还没那么娇贵,当年你随老夫深入北蛮草原腹地三千里,可比这儿冷多了。再说了,咱连死都不惧,还怕这老寒腿不成?走!”

  话音刚落,呼延晖便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了箭库。

  箭库内,一只只笼箱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呼延晖在笼箱之间的过道上,慢慢走着,边走边关心道:“敬谦啊,这些箭支不会受潮吧?”

  张敬谦踏前一步,抱拳揖道:“不会。大人请看,码放笼箱的架子离地三尺七寸,架子上开有气窗,通风也好,这批箭支三年前从帝都军器局送来,至今已有五载,丝毫未受潮。”

  呼延晖还是不放心,命令道:“打开!”

  张敬谦连忙搬下一个笼箱,亲自动手撬开铆钉,打开一看,一排十支,竖起五列的崭新的劲切箭,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呼延晖取出一支,抚摸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将箭放回箱内,却并未离开。

  他大步往深处走去,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一齐进去。

  走不到十步,呼延晖突然抬手一掌,搭在一个靠里处的笼箱上,但闻波然作响,劲风四散,只刮得一旁的众人面皮生痛。

  张敬谦的脸色变了,呼延晖手一指,厉声对张敬谦说:“打开!”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脸色恐惧。

  呼延晖的眼睛陡然冷凝,微微一震手腕,“啪嗒”,一声,笼箱断裂,箱子里滚出一堆枯草!

  接着,他连续出掌,毫不间歇,震碎笼箱,箱箱都是枯草……

  他也不吭声,只是每打开一口箱子,那目光便向张敬谦狠狠望去,眼神渐渐变成了冰。

  张敬谦刹间脸如死灰,嘴唇发白,膝盖不停哆嗦着,慢慢瘫软在地。

  呼延晖看了‘骁骑中郎将’李承训一眼,微微点头——只闻“呛”的一声,李承训已经拔刀在手,刀如秋水,刀光如练,冷色的刀锋上,绵延着特殊的细碎花纹,铁匠们称之为“镔铁雪花”。

  张敬谦看到李承训抽刀注视,眼神冷酷,心知大劫将至,突然喊了一句:“副帅,我冤——”

  这枉字尚未出口,刀光便一掠而过,一腔血溅出,头颅便滚落,嘴角尚自开阖,依旧在开口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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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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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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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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