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谷宇一想也不对啊,副部级,和余仲恩平级,余仲恩怎么就对他服服帖帖,洗耳恭听呢?难道背后另有其人?
不对,谷宇突然想起来,楚开阳的老子不简单,在位时,一直和自己的老丈人骆佳年不对付。尽管退位多年,仗着自己老资格,总喜欢对政府决策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楚开阳和余仲恩握完手,又和李明凡握了握,“李副省长,好久不见。”
李明凡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楚部长,辛苦了。”
不同的称呼显示出身份的卑贱,同是副部级,楚开阳称呼余仲恩李明凡的时候,都带着“副”字,而余仲恩和李明凡称呼楚开阳,则直呼“楚部长”。
楚开阳一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看都不正眼看一眼谷宇,直接走到长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下后,自顾自的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还没入座的李明凡见状,立即拿出打火机弯下腰,恭敬的给他点上,谦恭的样子,哪像两人是平级。
楚开阳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后,斜睨了一下谷宇,态度有些傲慢的说,“怎么着?你想什么时候打开娅丽手上的手铐,解掉她身上的东西?”
谷宇咧嘴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我应该听你们的话,老老实实的把人放了,然后呢?”
楚开阳语气不善的说,“刚才老余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你觉得你还有对资格讲条件吗?”
谷宇鄙视的看了看楚开阳,平静中带着威严,说,“这话恐怕得我来说,你们现在没有对抗的余地,身为高级领导干部,又是执法者,应该很清楚你们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楚开阳哈哈大笑,“到底是骆佳年的女婿,说话都那么正儿八经,这个时候还跟我谈法律,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代表法律,我不让你出去,我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以解释,而你却恐怕很悲哀,会身败名裂。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不想想后果吗?”
谷宇笑了笑,“我倒是要奉劝你一句好好想想,从这里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你以为外面的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任凭你信口雌黄吗?”
心里想,他们这种人确实能做得出来,白的能说成黑的,知道如何瞒天过海。
楚开阳假意的感叹道,“有骨气,只是可惜了,如果我们多一点你这样的人才,我想,我们的事做起来就会完全不一样。”
谷宇讥笑道,“谢谢你的抬爱,我不是什么人才,更成不了你们所期待的人才。”
余仲恩插话说,“不要说得太绝对,事情都会发展变化。况且,你也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无耻,之华集团安岭集团在江南和安河两省都是明星企业,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的同时,每年给国家创造大量的利税。”
谷宇哈哈大笑,“靠制造贩卖毒品,伤害了多少人多少个家庭?靠高利贷靠恐吓胁迫,获取高额利润,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明星企业?”m.χIùmЬ.CǒM
余仲恩摆摆手,“那是你对这两个集团还不了解,两个集团主业突出,都是合法生意,企业嘛,市场竞争很激烈也很残酷,为了生存,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无可厚非。”
谷宇说,“你们都是执法者,不会不懂得什么叫非法,无非就是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楚开阳冷哼一声,“我们不需要你来给我们上课,不用你告诉我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谷宇没再搭理他,知道跟这种人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看向余仲恩,问道,“人我带来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到人。”
余仲恩很干脆,举起手,在半空中用力拍了拍,“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谷宇听到背后有声响,转过头,看到有道石门徐徐开启,两名年轻男子一左一右夹着谷芳走了出来。
谷宇看到谷芳神情自若,一点也不紧张,心里松了一口气。
谷芳看着谷宇,不易让人察觉的微微点了点头,谷宇明白这是她在暗示什么,虽然有些纳闷,但心中淡定了许多。
楚开阳斜视一眼谷芳,然后转头看着谷宇,“怎么样?是合作还是对抗?”
谷宇哼笑一声,“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我想你不会听不懂。”
楚开阳说,“那就没得谈喽?”
谷宇正要说话,忽然,刚才在门口的那名男子急匆匆跑到余仲恩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余仲恩听后,表情明显一愣,转过头靠近楚开阳,同样耳语了一番。
楚开阳将烟头掐灭在烟缸,然后头歪了歪,示意走人。
谷宇注意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心里道,这是外面放风的便衣发现了周边可能有动静,余仲恩他们要转移。
正当谷宇思考下一步对策的时候,站在后面不远处的谷芳突然喊,“哥,小心。”
但当谷宇就要转身的时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头上。经过训练的谷宇心理素质过硬,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反抗,他明白,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对手有枪,反抗只会增加他和谷芳的危险。
谷宇义正辞严的说,“余仲恩,负隅顽抗是没有意义的。”
余仲恩瞪了谷宇一眼,厉声道,“刘方雨,把他铐上。”
谷宇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尹士诚不是说他可靠吗?到底怎么回事?但想想也有可能,毕竟刘方雨到六平县是余仲恩安排的。既然刘方雨是余仲恩一伙的,那么许少龙呢?
谷宇心头一个接一个疑问,想转头看看刘方雨,但用枪指着他脑袋的男子恶狠狠的说,“别动,老实点。”
谷宇笑了笑。
没一会,刘方雨走过来,笑嘻嘻的说,“不好意思,谷县长,得罪了。”
谷宇大义凛然的说,“没关系,来吧。”
刘方雨把谷宇的双手反铐在后面,就在手铐咔嚓锁上的一霎那,他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将手铐的钥匙塞到了谷宇右手的手心。
谷宇一下子明白了,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余仲恩命令道,“把他身上的遥控器拿下!”
谷宇微笑着说,“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上面有我的指纹,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试试。”
余仲恩见没人动手,大声发怒道,“都愣着干嘛,一句话就把你们吓住了?带到里面去,让拆弹组拆了,小儿科!”
谷宇摇摇头,随他们把遥控器从裤兜里拿走。
楚开阳喊道,“都带走!”
余仲恩李明凡一左一右拥着楚开阳走在前面,两名男子陪着袁娅丽跟在后面。
三名男子,其中包括刘方雨,押着谷宇走在中间,接着是两名男子带着谷芳,最后面跟着有十几个人。
走了有二三百米,来到另一个开阔地带,谷宇看到山洞的一边有面巨大的玻璃幕墙,透过幕墙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的大麻种植园,心想这应该就是欧方敏和江一舟汇报时提到的地方。
大厅约有五十多平米,洞高二十多米。靠近石壁的地方同样放着一大两小组合沙发和一张木制茶几。
余仲恩走到长沙发前,突然转过身,对刚才报信的男子说,“去,让他们把通道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两边的洞口分别派一个小队把守,每个小队带一条藏獒。另外,叫人来把袁小姐身上的东西拆掉。”
男子领命而去,余仲恩和楚开阳在长沙发上落座,李明凡则依然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
楚开阳看着谷宇说,“我们不亏待你,你可以坐那张小沙发。”
持枪男子推推搡搡的将谷宇摁在小沙发上,这正中谷宇下怀。
就在谷宇刚刚入座的时候,大厅灯光全部熄灭,连外面种植园也是漆黑一片。
余仲恩气急的大声吼道,“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谷宇忽然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接着一件硬物刚好落在他的手边。他用手一摸,马上明白,这是一支微型手枪,意识到背后推他的一定是刘方雨。
十几秒后,大厅灯光再次亮起,那名男子紧紧张张的跑过来,向余仲恩报告,“老板,手下人不熟悉电路,刚才是操作失误,现在好了。”
余仲恩气哼哼的骂了一句,“一帮蠢货。”
没一会,进来三名男子,其中一人提着工具箱,卑躬屈漆的走到袁娅丽面前,“袁小姐,请到边上去。”
余仲恩不耐烦的命令道,“抓紧点。”
提箱男子唯唯诺诺的回答,“是。”
坐在沙发上的谷宇,没有急于打开手铐,心里盘算着,从谷芳的表情看,负责“看守”她的人应该是自己人,加上自己和刘方雨才五个人,而对手刚刚过来就有十多人,加上在这里守护的,足足三十多人,实力太悬殊。
他不知道在这群人中,还有没有刘方雨的人,刚才关灯的人很可能就是,明显的是故意为之,不会连开关都弄错,其他呢?
基本无话的李明凡看着楚开阳,“楚部长,还需要多长时间?”
楚开阳脸无表情的说,“应该快了,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上面正在联系周明生,也会命令洪振林撤走部队。”
余仲恩安慰李明凡说,“老李,放宽心,上面发话,周明生不敢不听,洪振林私自调用军队,会以军法论处,这样也好,对我们今后更有利。”
李明凡笑了笑,只是这种笑感觉有点勉强,也许他现在心里比那两人更清楚,脑子更冷静,这么多年,听惯了他们的指手画脚,呼来唤去,不管外面什么结果,都希望能早点结束这种日子。
这时,听到一边的袁娅丽的抱怨声,“到底行不行啊?怎么看你的手都在抖?”
拆弹的男子说,“袁小姐,别紧张,我会拆除。”
袁娅丽提高嗓门责怪道,“我紧张?我看你紧张我才紧张的。”
余仲恩大声说,“娅丽,你耐心点,别激动。”
袁娅丽不再言语。
拆弹男子说,“这个装置我第一次见,线路太复杂。”
楚开阳看着谷宇说,“谷副县长,是不是让人拆掉,我们也把你妹放了,如何?”
谷宇微笑着说,“你们重兵把守,他们怎么进来?”
楚开阳说,“不用进来,打电话说就行。”
谷宇笑了笑,“这么复杂的装置,万一说错了,怎么办?”
楚开阳说,“那就让人进来,反正我们要的人是袁娅丽,现在人来了,也不会为难你妹妹。”
谷宇说,“可以考虑,但我怎么相信你们?”
余仲恩说,“这个简单。”他转过头,喊道,“来人,把遥控器给他。”
看着谷宇接着说,“我们是讲诚信的,如果你们的人接不到你妹,他们也不会进来,是不是?如果我们出尔反尔,你引爆都可以。”
袁娅丽一听,叫道,“老余,你?”
余仲恩怒斥道,“闭嘴,慌什么。”
谷宇平静的说,“我被你们铐着,也打不了电话吧?”
楚开阳说,“来人,把他手机拿出来,帮他打通。”
谷宇没给靳艳打电话,而是打给了江一舟,一来,江一舟是他的秘书,不容易让余仲恩他们怀疑,二来,江一舟来过这地方,自己一说,便会知道他目前所处的位置,可以节省外面部署的时间。
话说谷宇离开后,靳艳就带着人赶往军区设置的临时指挥所,离矿洞大约五公里的一处哨所,尹士诚则带着他的人秘密离开。
江一舟接到谷宇电话,读懂了谷宇的想法,立即向靳艳做了汇报。
在指挥所等待的孙怀来洪振林宋新华和大家一起研究,靳艳提出她亲自去,蒲铁军坚决的说,“我和刘海龙去,里面的情况我们熟悉。”
欧方敏说,“我去,那个地方我去过。”
江一舟说,“我和欧主任一起去。”
陆建兵等其他几个人也都争着要去。
宋新华最后说道,“大家都不要争,让蒲铁军和刘海龙去吧,他们熟悉地形,也有作战经验。”
孙怀来和洪振林也点了点头。
领导们这么定了,大家也就不再坚持。
二十分钟后,靳艳蒲铁军刘海龙欧方敏陆建兵和江一舟等人出现在洞口。
这边,余仲恩吩咐“看守”谷芳的两人把她送出去。
谷芳喊了一声,“哥。”
谷宇头稍稍转了转头,安慰道,“你出去吧,哥没事,不用担心。”
谷芳心里很担心哥哥的安危,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也明白,尽管自己完成了训练,但这里的对手都是凶狠残暴的歹徒,自己在这里只会成为哥哥的拖累。在两名“看护”的护送下,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走向通道。
看到谷芳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靳艳也放心不少,和谷芳拥抱的时候,在她耳边悄声的说,“放心,已经部署到位,很快就会结束。”
谷芳擦了擦眼泪,朝靳艳微微点了点头。
通风报信的男子只允许一个人进去。
蒲铁军毫不客气的说,“这个装置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你不让进就算了。”
男子无奈,检查了一下两人随身携带的工具,看到刘海龙包里有罐气雾,说,“这个不能带”。
刘海龙不慌不忙的说,“这是消除装置上静电用的,不让带,我可不敢操作。”
男子张了张嘴,只好让带进去,谁让自己不懂呢。
这名男子和护送谷芳出来的两名男子一起领着蒲铁军和刘海龙进入通道。
要说余仲恩老奸巨猾,可是千算万算,为了一个女人,引狼入室,后悔都没来不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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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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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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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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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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