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兆新说,“岳龙乡南庄村一辆载有二十几名孩子放学回家的中巴车侧翻掉进河里,目前正在救援,但情况很不乐观。”
谷宇沉着冷静的说,“马上通知县公安局、武警消防支队、交通局、水利局、教育局、保险公司负责人赶赴现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边上的靳艳听到后,知道谷宇有急事,也没问,态度坚决的说,“我送你过去。”
谷宇没推辞,又要开车又要打电话,确实不方便。
返回训练馆,谷宇拿起包就要走,谷芳好奇的问,“哥,你不练了?”
谷宇转过头,一脸凝重的看着谷芳,“你一会结束了,去家里吃饭,告诉妈和你嫂子,我去六平了,那边有事,不回来吃饭。”
谷芳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意识到六平那边肯定是出事了,停下跑步机,看着谷宇离开。
小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赶紧去你哥家。”
谷芳点了点头,便收拾东西去了浴室。
谷宇和靳艳来到会所一楼,靳艳说,“你等一下,开我车去。”
谷宇想想也行,靳艳开她自己的车总要熟悉一些,便把车钥匙放在前台留给谷芳。
靳艳开车出来,谷宇上车后,两人一路狂飙,赶往出事地点。
看到靳艳和自己一样心急如焚,谷宇挺感动,但也担心车速过快,“现场已经在救援,急也没用,不用这么快,注意安全。”
靳艳宽慰道,“放心吧,因为你在车上,我都已经有意识控制车速了。”
谷宇相信靳艳的车技,也没再说劝,感激的说了一句,“谢谢!”
到达事故现场,天色已暗,两盏大功率探照灯靠一台柴油发电机供电,把现场照得通明。
一台中型吊车正从河里将事故车辆吊起。
谷宇环顾一下四周,注意到这里是山边的低洼地带,有条约二十多米宽的河流,对面是村庄。
见谷宇到来,嵇兆新和王水州率先迎了过来,随后交通局局长凌志勇、教育局局长潘长根、公安局副局长何刚和武警消防支队支队长叶景全都围了过来。
嵇兆新做了详细汇报。
事故车为附近南庄村中心学校长期租赁的校车,每天接送周边五个自然村组的孩子上下学。
车辆核定载客人数为十九人,但实际乘坐的学生最多的时候达到四十六人,严重超载。
今天放学的时候总共有三十九名学生乘坐这辆车,沿途放下了十六名,车上仍有二十三名学生,加上司机共二十四人。
今天下午突降暴雨,用于车辆通行的水泥桥本来就高出水平面不多,河水暴涨后,桥面被水淹没。司机长年跑这条路,凭着经验就试图涉水开过去,没想到行至桥中间,左前轮一个打滑,一头栽进河里。
河流最深处两米五左右,车辆掉入河中后,有五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顺着窗户爬了出来,游上岸,逃过一劫。
中巴车通过的时候,刚好河边停了一辆私家车,车主见到中巴车出事,打电话求救后,奋不顾身就跳入河里救援,拼尽全力,往返三次,救起七名孩子,无奈势单力薄,后面实在没有力气再入水施救,痛苦的坐在路边等待救援人员。
谷宇脸色阴沉,凝重的说,“也就是说还有十二人遇难?”
武警支队长叶景全沉声道说,“目前已经打捞上来的尸体只有九人,其中驾驶员因为车头先入水,砸到河床的巨石上,被卡住,未能逃生,还有三名孩子失踪,我们已经安排人员顺着河流往下游方向寻找。”
谷宇看着河面问道,“今天是周六,为什么学校会上课?”
教育局局长潘长根解释说,“我问了学校校长,今天学校组织学生义务劳动,早上八点到校,由于下午下雨,四点雨停了后便结束了。”
谷宇问,“家属都通知了吗?”
嵇兆新说,“家属都来了,就在对面的村部,县府办、教育局和三家保险公司的人都在做善后处理。”
谷宇接着问道,“中巴车车主身份查了吗?”
公安局副局长何刚说,“车主名叫傅明川,今年三十一岁,南庄村人,村支书的小舅子,我们已经将村支书控制住。”
谷宇追问道,“车辆营运手续是否齐全?超载严重为什么一直没有制止?”
何刚说,“手续是全的,超载的事以前也罚过款,但山区本来车就少,赚钱不多,没什么人愿意做,当地就睁一眼闭一眼。”
谷宇喃喃的说,“违章不能光靠罚款了事,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困难是事实,但不能听之任之。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大意,导致今天的惨剧,孩子们是无辜的,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现场的人都低头不语。
这时,天又开始下雨,谷宇说,“过去看一下孩子们的家属。”
何刚说,“我刚从那边回来,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来的不是爷爷奶奶就是孩子家的亲戚,这会也基本都回去了。”
这时,从对面过来一艘小木船,县府办主任蔡明芬从船上下来,走到谷宇跟前,汇报说,“谷副县长,家属们都回去了,县殡仪馆已经将遇难者尸体拉走,但要等到孩子们的父母回来后再根据家属的意见处理。保险公司已经核实完孩子们的身份,回去查验有关保险的信息。”
谷宇点了点头,说,“我就在这儿讲几点要求吧。”
大家有伞的打伞,有雨衣的穿雨衣,嵇兆新拿来一把伞,给谷宇撑着。一会,现场安静下来,大家都认真听着谷宇讲话。
谷宇说,“一,公安局尽快查明真相,确认事故性质,对相关责任人员要进行严肃处理。”
“二,公安局、武警支队密切配合,尽快找到失踪的孩子。”
“三,教育局除了积极配合公安局对有关人员处理外,协助保险公司做好赔偿等善后处理工作,对于没有办理保险的,尽快研究补偿方案。”
“四,对全县校车进行全面检查,尤其是山区学校校车,对于不合安全要求的一律停运,并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确保孩子们的学习和生命安全。”
“五是,找到那位见义勇为者,对于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孤身施救的行为,要大力宣传。”
何刚说,“我们到达后,他跟我们说了一下具体位置,我们光顾着救援了,等我回过头来找他时,他已经带着幸存的孩子离开了。”
“不过,我通过指挥中心找到他报警时留下的手机号码,已经跟他联系过了。跟他说了半天,他才告诉我他的信息。”
“小伙子名叫郭卫兵,前林村人,在县电信公司上班,周五回来看望父母,今天本来是要回县城,开到这里发现河水上涨,桥面看不清了,正准备往回走,看到一辆中巴车过来,停都没停就开下去,他好奇,想看看水有多深,结果就看到了这幕惨剧。”
“小伙子人挺善良,看着几个孩子身上都湿的,想想离家也不远,就打电话把他姐姐叫来,他姐有辆拉货的小面包,两个人就把孩子带回了家。”
谷宇赞许道,“这样的举动我们一定不能忽视,要宣传,同时也要给与奖励。”
眼看雨越来越大,谷宇说完便让大家返回了车上。
谷宇车正要离开,王水州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敲敲车窗。
谷宇意识到一定又有什么事,果不其然,放下玻璃,没等他开口问,王水州就说,“三角洲危险,洪峰还有不到两小时就到,情况紧急。”
谷宇斩钉截铁的说,“除教育局外,公安武警留下必要人员,其他都赶过去。”
谷宇的车刚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储晓林打来电话,他接听后说,“储县长,我正赶往三角洲路上。”
那头的储晓林沉声道,“好的,我快到了,见面再说。”完了又说了一句,“简直是草菅人命,伤天害理。”
刚放下电话不到两分钟,嵇兆新打来电话,“谷县长,刚才我和气象局沈局长通了电话,上游遭遇特大暴雨,水位已超警戒线,洪峰已经通过安河省铜山市,再有约两个小时即会到达我县区段。目前三角洲区段水位已经开始上涨。另外,我县目前的这场大雨预计会持续到后半夜。”
谷宇说,“通知城关区领导,马上去三角洲现场,同时通知各乡做好防汛工作,重点乡镇领导必须亲赴现场,确保人员安全。储县长马上到三角洲,我们现场会合。”
夜黑风高雨大,又有很长一段山路,纵然靳艳车技再好,车速也不敢开快,三十公里不到的路程,赶到三角洲,用了将近五十分钟。
看着外面的大雨,靳艳说,“后面有雨衣,小了点,但应该能穿上,风太大,不好打伞。”
谷宇没有犹豫,转身伸手拿过军用雨衣,快速穿上后就开门下了车。
现场,储晓林和城关区书记裴华斌正带领救援人员加固堤坝。
谷宇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储晓林看着三角洲,凝重道,“现在等着军区的冲锋舟。”
“今天晚上共有126位客人在三角洲用餐,加上餐馆工作人员38人,水文站工作人员两人,共167人。接到水利局电话后,我和公安局刘方雨几乎同时赶到的,刘方雨带着一人上去组织人员撤离,幸运的是,行动及时,当时救援船还能靠岸,往返两次,转移出来148人,尚有21人滞留岛上。但现在水流太急,三角洲周边塌陷,救援船靠不了岸。”
谷宇问道,“冲锋舟还需要多长时间?”
裴华斌插话道,“估计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
这时,嵇兆新和王水州等人先后赶到,互相打了招呼后,嵇兆新说,“现在洪峰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就要抵达。”
王水州补充说,“现在水位上涨很快,目前已经超过警戒线近十五厘米,我们两位同志还在坚持观测。”
储晓林担忧道,“鱼宴食府靠近河边,地基本就松软,目前一楼已经进水,大水浸泡时间长的话肯定会出问题。”
谷宇看着王水州,“三角洲地势最高位置离河边有多远?”
王水州说,“目前应该也就十多米远了,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两艘冲锋舟到达,谷宇转身对叶景全说,“马上安排人员上去救援。”又转身对何刚说,“你们维持好现场秩序,无关人员不要靠近救援区域。”
每艘冲锋舟每次只能坐八人,除去驾驶员和一名武警战士,每次只能六人登船,两艘冲锋舟必须往返两次,时间相当紧迫。
谷宇问裴华斌,“现场有几辆救护车?”
裴华斌说,“目前有三辆车待命。”
谷宇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王水州说,“通知你们的同志,一起撤离。”然后转头注视着冲锋舟方向。
救援工作第一次比较顺利,12人成功登岸,但第二次,由于水位上涨过快,一艘冲锋舟驾驶员难以辨别行进路线,使得冲锋舟搁浅,耽误不少时间,刘方雨压阵,带着大家先把冲锋舟推至安全区域,重新上船。
然而这时洪峰已经到达,水流陡然加快,冲锋舟开足马力,依然被洪水冲偏了航道,向下游漂去了二十多米。驾驶员救援经验丰富,调转船头先顺流而下,借机靠近岸边,再折返逆流而上,到达原先上岸的位置。
看到浑身湿透,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的刘方雨,谷宇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
借着探照灯的光线望去,三角洲除了建在最高处的水文观测站的房顶还孤零零的露出水面一点外,鱼宴食府的别墅早已不见了踪影。
裴华斌看着储晓林和谷宇说,“储县长,谷副县长,我们去那边的餐馆说吧。”xǐυmь.℃òm
储晓林点了点头。
谷宇看向刘方雨说,“我车上包里有干净衣服,去拿来换一下。”
刘方雨感激的看着谷宇,“一会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一家相对比较大的餐馆,裴华斌认识老板,吩咐道,“给我们一个大包间,另外找几套干净衣服过来。”
餐馆离刚才的救援点不远,老板知道这是县领导带着人在救援三角洲,二话没说,叫来领班去拿服务员的工装,自己则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没多会,领班抱来七八套工装,刘方雨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雨水、汗水加江水,最强的汉子在风雨中也不能坚持长久。他没有犹豫,带着同样衣服湿透的警察和水文站的同志去了另一个房间。
储晓林沉着脸,凝重道,“我们就在这里开个现场办公会吧,几件事情需要抓紧落实,一是通知各乡上报受灾损失情况,要求各地对受灾群众妥善安置。”
“二是,各乡镇明天全面排查,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区域。刚进入雨季就暴露这么多问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执行不力的追究责任。”
“三是所有矿区认真进行山体检查,未确保安全之前不得恢复生产。”
储晓林看着谷宇,“谷副县长有什么补充的?”
谷宇严肃道,“安监局和水利局抽调人员组成联合督查小组,对重点乡镇进行专项检查,对于虚报瞒报的要进行严肃处理。设立举报电话,向社会公布。”
储晓林点头道,“我同意谷副县长意见。”
换好衣服回来的刘方雨走到谷宇跟前,低声耳语了一句,听得谷宇两眼直愣愣的盯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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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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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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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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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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