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机会,尹士诚把谷宇拉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
尹士诚看着谷宇笑嘻嘻的问道,“你知道志鸿房地产公司是谁的吗?”www.xiumb.com
谷宇懵懵懂懂的摇摇头。
尹士诚接着又问,“那你知道李明凡和老书记又是什么关系吗?”
谷宇还是摇摇头,心里道,两人真正什么关系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是利益共同体,在金小岩的事上,两个人抱团来着。
尹士诚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笑嘻嘻的看着谷宇说,“这里面有点复杂,所以你最好谨慎一点,当然也不用怕。”
接着,尹士诚毫不隐瞒的把里面的许多事介绍了一遍,听得谷宇唏嘘不已。
志鸿房地产开发公司原名志浩建筑工程公司,大股东是老书记的儿子顾有志,二股东则是李明凡的儿子李永浩,名称是两人最后一个字合成而来。
当时老书记刚刚退休,李明凡也只是专职副书记,李明凡的儿子刚满十八岁。
公司注册资本两千万,顾有志占百分之八十股份,李永浩占百分之二十。
不过,双方约定,初始资本不用李永浩出,由他负责拿江州的工程项目,然后在获利中逐步补足资本金。
很显然,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根本做不了这事,无非就是李明凡用了儿子的名字。
四年前,已经是市委书记的李明凡为了绑定与孙家的关系,主动送给了孙老大的儿子孙怀鸿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并让顾有志将公司名称变更为志鸿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顾有志也挺鬼,看到李明凡送了股权,想到自己的老爷子也退休了,公司需要有人照拂,就送了孙怀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同时送给京城吴家长孙吴志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这样一来,公司的大股东就成了孙怀鸿,占百分之四十五。顾有志只占百分之三十,成了二股东。
股份尽管给了孙怀鸿和吴志,但是两人在股东名单中都没出现,而是用了其他人的名字。孙怀鸿用的是他小舅子邹志毅,吴志用的是他表弟的名字雷育新。
谷宇插话道,“顾有志在淮都市做项目不是这家公司啊?”
尹士诚大手一挥,“这家伙名下好几家公司,淮都项目的时候老书记还在位呢,都没李明凡啥事。”
谷宇好奇的问道,“现在顾有志和孙怀鸿都进去了,那这家公司怎么还在运营?”
尹士诚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顾有志在淮都市做了很多豆腐渣工程,反应很大,老书记把他教训了一顿,让他把公司转让出去。你想顾有志肯吗,于是把所有公司股东名字都改了,所以即便他被抓进去,公司照样可以经营。”
谷宇感叹道,“怪不得老书记叫冤,说他儿子是清白的,那现在这家公司谁管?”
尹士诚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说,“鲁海平。”
谷宇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士诚说,“李明凡的儿子不是大了吗,国家又规定领导干部子女不得经商办企业,去年知道世斌也不干了,所以李明凡就找到顾有志,两人一商量,把顾有志和李永浩的股份都转到了鲁海平的堂弟名下。现在顾有志进去了,公司实际上就成了李明凡的了。鲁海平你知道的,一个乡委书记一路上来都是李明凡提携的,自然要感恩戴德。”
谷宇感觉有点奇怪,“我前几天找他们负责人谈补偿标准的事,我看他们挺配合啊,要真是鲁海平控制着这家公司,会这么好说话吗?”
尹士诚说,“今时不同往日,李明凡今年以来可以说是走背运,孙家、沈家先后倒下,老书记现在还不知道是啥情况,没了倚仗,李明凡应该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要搁以前,就是省委书记秦忠明说话他都可以阳奉阴违,现在呢?他无依无靠,而你又是不依不饶,不服软还能怎样?”
谷宇笑了笑说,“你这家伙咋这么清楚?”
尹士诚嘿嘿一笑,“这么跟你说吧,工商局那边我小姨子在,也是巧了,他们刚好在那里注册登记。”
“更为关键的是,去年国庆后,他们做六平的项目,为了掩人耳目,招聘职业经理人,要求有旧城改造经验,或者有房地产公司的从业经验,没有人应聘。你猜怎么着?他们看上江州建筑工程公司的项目总监了,狗血的是,那个总监恰好是我们公司项目部总经理的老公。”
谷宇指了指尹士诚,笑着说,“你这家伙,故意派去当卧底的吧?”
尹士诚笑着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是人家上杆子找上门来,咱干嘛要客气是不是?”
尹士诚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不过,那哥儿们后来看到那公司实在太乱,干了三个月不干了。”
谷宇叹息道,“的确够乱的。”
尹士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还有几件事,我给你透露透露,李明凡每年的分红数额不小,差不多一半用来上贡孙老大了。”
“胡大岩是鲁海平的白手套,受贿的钱没拿到多少,转手都通过卓远明给了鲁海平。”
“还有,你可以关注一下,那几个矿,背后老板就是鲁海平,最大的赢家是李明凡。”
谷宇没感到奇怪,他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是目前一点线索都还没找到,没想到尹士诚这么清楚。狐疑的问道,“消息来源可不可靠?”
尹士诚说,“我有我的线人。”
谷宇“噗呲”一声,“你怎么用上公安这套了?”
尹士诚说,“没办法。你不想想,我们做企业的要想和对手竞争,总得有可靠的情报吧?哪里来?无非就是雇人搜集或者花钱买呗。”
“清水苑和旧城改造两次我们都想参与,后来得到消息后放弃了,不是没钱赚,而是不愿通过不正当的方式获得。”
谷宇追问道,“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尹士诚说,“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人给你送来。”
谷宇点点头,“不过这事要谨慎。”
尹士诚说,“这我知道,不会打草惊蛇的。”
这时,林晓云喊道,“你们两个聊完没有?差不多了吧?”
谷宇一看快十点了,起身说,“那走吧。”
廖春平主动买了单,大家也就没有客气。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谷宇问卢晓英,“喝茶的时候你们谈得还可以吧?”
卢晓英说,“挺好的,只是他们刚才说,除了给我留百分之五,还要在评估价的基础上溢价百分之二十,是不是太高了?我都不好意思拿那么多。”
谷宇想了想,说,“看评估方法吧,溢价也是考虑好多因素的,地段、经营许可、客户资源、品牌影响力都要评。”
卢晓英说,“那等评估报告出来再说吧。”
回家路上,谷芳告诉谷宇,“哥,他们让我辞职出来。”
谷宇平静的问道,“让你出来去哪儿?”
谷芳如实回答说,“林总意思让我去她公司,具体做什么没说,廖总让我去他们公司做投融资。”
谷宇继续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谷芳说,“我觉得都可以。”
谷宇说,“那就别出来。”
谷芳略微提高声音惊奇道,“为什么?”
谷宇依然平静的说,“因为你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没有目标的事不要去做。”
谷芳沉默不语,心里想,确实自己目标不明确。
谷宇继续说,“歌德有句名言,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有个远大的目标,并借助才能与坚毅去完成它。我不反对你辞职出来,但你一定要先想清楚,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特长是什么?”
“常常有人说,我们还年轻,可以试错,成本不高,实际上呢?很多人错了一次后,第二次再尝试的时候就会犹豫,就会怀疑自己这次到底对不对,会不会再错?要不要再等等再看看?也有的人不管不顾,急于求成,想证明自己,结果一错再错,这就不是简单的时间成本,而是精神上心理上的压力成本,最终导致一事无成。”
谷芳老老实实的说,“我知道了。”
谷宇开导她说,“你学的是金融,未来这个领域会有很多机会,你可以围绕这方面好好想想,银行只是金融的一个方面,随着居民收入的不断提高,理财、保险、财富管理、股权投资、股票和期货交易,各种金融工具都会越来越受欢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谷芳说,“我最近一直在看证券类的书,对金融衍生品和股权投资比较感兴趣。”
谷宇说,“那你就围绕这个方向认真准备,想好了就不要犹豫。只要你目标明确了,我会支持你。”
谷芳“嗯”一声,“明白。”
周一早上刚到办公室,江一舟就跟了进来,边帮谷宇沏茶,边说,“农机厂的刘彪周五又打来电话要来汇报工作,今天一大早打我手机,问能不能安排。”
谷宇看着江一舟,问道,“那天不是说了让他们下班前把报告送来吗?”
江一舟说,“周四那天我等到七点了还没送来,周五又催了一次。刘彪说,当面汇报的时候带过来。”
谷宇轻哼一声,“你让他把报告今天中午下班前送来,再不送来就别送了,至于汇报,等我看了报告再定。”
话说刘彪上周四早上刚进办公室,小情人财务部经理赵翠青就推门而入,接着把门反锁。
一番激情后刘彪刚要提枪上阵,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眼睛瞄了一眼是工业局局长宗伟民,只好接听,得知新来的副县长就在六楼会议室门口,心里顿感紧张。
进会议室都没醒过神来,又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住。当天下午就想前来汇报,被告知正在参加县委扩大会议,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又被告知正和县长储晓林在谈事。
周五上午电话要求当面汇报,被告知有会议,下午又被告知去了省委党校。
在惶惶不安和郁闷中好不容易度过了周末,刚又接到江一舟电话,先交报告,何时汇报等通知。
心情沮丧的坐在办公椅上,叼着烟点了半天才发现,点到过滤嘴上了,一气之下把烟狠狠的掐灭在烟缸里,却不料手指被燃烧着的过滤嘴烫了一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操起烟缸就往前面的地板上砸了过去,一个砸碎似乎还不解气,又操起茶杯砸了出去。
乒呤乓啷的响声把正好要来找他的赵翠青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进来,一看狼藉的地面,嗲声嗲气的说,“哟,这一大早又跟谁生气呢?”
正在气头上的刘彪也没给赵翠青好脸色,“还不是因为你,周四一大早不知道发什么情,非要要要要,现在好了。一连几天人家见都不见。”
赵翠青走到刘彪身边,弯下腰搂着他的脖子,嘴贴到他的耳边,媚态十足的说,“不就是个副县长吗,怕他干啥,有这生气的功夫,干嘛不去找找岳哥。”
刘彪想想对啊,岳北是常委纪委书记,又是李明凡的大红人,找他倾诉倾诉,顺便给那小子上点眼药啊。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于是说,“嗯,我现在就去一趟,我还不信了,怕他个愣头青。”
此时的赵翠青却是欲火焚身,娇滴滴的说,“急什么,你都好几天没碰人家了。”
刘彪经不住赵翠青酥麻麻的诱惑,狂风暴雨后才疲倦的夹着包离开。
谷宇在办公室正看着纺机厂的经营情况报告和改革方案,江一舟敲门进来,“谷县长,公安局刘大队长来了,问你有没有时间?”
谷宇抬头看了眼江一舟,“请他进来吧。”
没一会,江一舟把刘方雨请了进来。
谷宇绕过办公桌,客气的与刘方雨握了握手。
江一舟给刘方雨沏好茶以后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刘方雨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说,“我刚从彭德松那里出来。”
谷宇说,“平时他不都是在公安局上班吗?”
刘方雨轻轻摇摇头,“最近两天一直在政府这边,要我们汇报也是让到这儿来。”
谷宇接着问道,“找你谈事?”
刘方雨说,“是,关于栗华乡派出所所长吴雄离岗未归的事。”
谷宇好奇道,“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问?”
刘方雨介绍说,“吴雄刚消失的时候,他很生气,下令栗华乡的一个普通民警临时代理所长,此后就没再过问。”
“吴雄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所以他们也不在乎人家来不来。只是胡大岩被带走,彭德松有点坐卧不宁,周四找来他在局里的心腹,没问出个所以然,让人去找也没下文,这不把我找来,要我设法找到。”
谷宇说,“吴雄的事也不用隐瞒下去,实事求是的把吴雄因违纪问题被市局带走,通报给彭德松。”
刘方雨说,“好,我明天再给他报告,反正现在不让任何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更不允许无关人员接触,所以吴雄没机会传递你到过矿区的事。”
谷宇赞许道,“好,现在锅盖一点点揭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方雨在谷宇办公室只坐了十分钟左右就告辞离开。
谷宇把刘方雨送到门口,坐在隔壁的江一舟走了过来,“谷县长,纺机厂顾书记请求汇报。”
谷宇点点头,“请她过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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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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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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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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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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