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谷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卢晓英低着头接着说,“工作的事你能帮最好,帮不了我也不会怪你,不勉强。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附炎趋势的人,如果我要是真的贪图享乐,凭着自己的脸蛋,嫁个有钱人有权人很容易,这几年机会一大把,但我不想这样,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宁可一辈子独处,也不愿苟且的活着。我承认,我一直忘不了你,每次别人给我介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拿你比较,但是,我也会接受现实。”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卢晓英把头别了过去,不让谷宇看到。
谷宇安慰道,“感情容易折磨人,你也不能总陷在里面,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真正在一起了,你可能就会失望。”
“正如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所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卢晓英平复一下心情,苦笑一下,说,“你说的我不是不懂,我也想忘了你,但我真的做不到。很奇怪,每每自己内心快要淡忘的时候,总会诡使神差的传来关于你的消息。”
“有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有个中学同学军医大毕业后留在附属医院急诊室,和骆静是同事,你受伤送到医院后,她参与了救治,知道你的身份后,告诉了我。你知道吗?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把我爸妈吓得够呛。”
“我去医院好多次,可是何歆一直守在那里,我没法靠近。我既为你感到高兴,自己又很心酸。后来我那同学帮我找了一身护士服,深更半夜趁没人的时候带我进重症监护室,我就在里面坐着,静静的看着你,盼着你醒来,一直到快天亮才离开。一共三次吧,我也怕去多了被人发现,那对我同学可就是大麻烦。”
谷宇喃喃的说,“你这又何苦呢。”
卢晓英低着头说,“我知道我很傻,当时我在你病床前甚至都有过冲动,把我第一次给你,给你生个孩子,可是那时候你全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两人沉默了很久,卢晓英抬起头,突然说,“你知道于芳芳的事吗?”
谷宇惊讶的看着卢晓英,“于芳芳什么事?她不是一直在外面没回来吗?”
卢晓英冷哼一声,“她是没回来,她是不敢回来。我看了于林松的判决,公布的数据实际上不对。”ωωω.χΙυΜЬ.Cǒm
谷宇一怔,“你说什么?”
卢晓英没说话,起身走到办公桌边的保险柜前,打开后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谷宇,“这个给你吧,我也是当时生气,找人收集了一些他们的汇款记录。于芳芳现在在国外有一大笔钱,衣食无忧,过得逍遥自在,还嘲笑国内拿她没办法。”
谷宇问道,“你为什么没交给纪委呢?”
卢晓英摇摇头,无奈的说,“我当时不是没交,我一个弱女子,怕被人打击报复,匿名寄给当时的专案组,但石沉大海,我也想过找你,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说不定官官相护,我一个小老百姓无所谓,别再给你带来麻烦。”
谷宇接着问,“你能告诉我这些证据哪里来的吗?”
卢晓英低头想了一会才慢慢的说,“去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的在建设银行,于林松的情妇是她的大客户,开始他也不知道那女的和于林松啥关系,也不知道于芳芳是于林松的女儿。那个女的给于芳芳汇过几次大额外汇,都是他经手的。于林松出事之后,他为了讨好我,偷偷的把当时的汇款凭证复印给了我。”
谷宇说,“这可是违法的。”
卢晓英说,“我知道,开始我觉得这男的还挺像个男人的。”
谷宇看卢晓英没往下说,说道,“那也不能冒险啊。”
卢晓英嘴角上扬苦笑一下,“后来发现他外面还有一个,脚踩两只船,给我材料只是献殷勤。”
谷宇沉声道,“我看一下材料,于林松案已经结了,有没有用不知道。”
卢晓英说,“我也不懂,我只是每次想到这事,又想着于芳芳那猖狂的样子,就有气。”
谷宇宽慰道,“有道是乐极生悲,她猖狂不了一世的。”
这时有人敲门,卢晓英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女服务员开门探头说,“卢总,外面有人找谷先生。”
谷宇立即站起来,“应该是史主任。”
两人出来后,史国祥正和花祥林站在大厅。
史国祥吃了点东西后,把谷宇拉到一边低声说,“花处的事我会过问一下,你放心好了。”
谷宇说,“谢谢。”
史国祥拍了拍谷宇的肩膀,微微笑了一下,“咱俩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正要带着妻子和妹妹离开,谷宇突然低声说,“刚才卢晓英给了我一份材料,关于于林松的。”
史国祥“嗯?”的一声,“不是结案了吗?”
谷宇沉声道,“当时不知什么情况,专案组没有使用这些证据,数据出入很大。”
史国祥说,“把材料给我吧。”
史国祥接过谷宇递过来的档案袋后,疑惑的问道,“卢晓英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谷宇长叹了口气,说,“当初就是于林松女儿顶包去了京城,使得她失去了工作。刚才找我说省外事办正在招聘兼职译员,她想去应聘。”
史国祥思考了一下,“这事你先找一下吴沛吧,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谷宇点点头,说,“谢谢。”
送走史国祥,谷宇看着花祥林问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花祥林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很方便。”说完,靠近谷宇低声说,“谢谢兄弟,晚上和史主任聊的挺好,不管成与不成,心里舒坦多了。”
谷宇严肃道,“等消息吧,史主任不是忽悠的人。”
花祥林见谷宇和卢晓英还有话要说,知趣的先告辞离开了。
卢晓英怅然若失的看着谷宇不说话。
谷宇柔声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工作的事等我消息。”
卢晓英有些不舍的说,“谢谢,你自己多保重。”
党校培训最后几天,谷宇忙得脚不沾地,毕业论文按时提交后,除了锻炼,就是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考试。
五一长假何斌要来一起去看看老宅,回不了京城,干脆让赵雪雁带着小家伙来江州。
这么一来谷宇的密训原定封闭一周,就只能改为每天三小时,而且中间有两天还只能是晚上。
上午去图书馆复习半天后,谷宇去了餐厅简单吃了个中饭,回到宿舍正准备休息,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到沈晓薇站在门口。
谷宇客气的把沈晓薇让了进来。
沈晓薇进屋后没有客套,拉了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递给谷宇一张表,“谷主任,填一下表,交两张证件照。”
谷宇填好表后拿出两张照片交还给沈晓薇。
沈晓薇收好后,轻声问道,“工作的事不会有问题吧?”
谷宇严肃的说,“没问题啊,要有问题他们早就跟我说了,我前天还联系那边的组织部长,她说这两天书记没在,等他回来上会过一下。”
沈晓薇说,“那就好,我想着材料发过去也有快一个星期了,一直没消息,心里总不踏实。”
谷宇安慰道,“不用担心,那边的人办事挺靠谱的。”
沈晓薇岔开话题说,“沈成浩要回京城了。”
谷宇“嗯?”的一声,惊讶道,“怎么要回去了?”
沈晓薇裂了咧嘴,“原本计划下派去六平县,前段时间金小岩的事情一闹,李明凡自身难保,尚波去了,就沈成浩那点能耐,李明凡也觉得派去已经意义不大。沈成浩不服气,给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怕子孙们再闹出点幺蛾子,一怒之下,让他回京城。”
谷宇说,“心里话,要是真心下去锻炼,县里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心思不正,去了想搞事情,那他真不应该去。”
沈晓薇说,“明白。我现在也不想操心他的事,扶不起的阿斗。”
谷宇好奇的问道,“上次酒店的钱是你爸出的?”
沈晓薇摇摇头,“是我出的,我爸也没钱,都在沈玉玲手里把着。”
谷宇不屑的说,“我早就知道沈成浩不会出这个钱。”
沈晓薇说,“走了也好,清净点。”
谷宇问道,“长假出去吗?”
沈晓薇说,“我正想跟你说呢,我爸没去过河阳温泉,上次的事后,弄得夏总也不愉快,能不能帮着安排一下?我是想,借这个机会去徐塘乡看看,私人性质的,不要和地方打招呼。”
谷宇爽快的说,“没问题,几个人?我来安排。”
沈晓薇平静的说,“就我和我爸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带。”
谷宇点点头,说,“这事简单,我来安排,河阳有几个地方可以去转转,不一定一直呆在温泉。”
沈晓薇礼貌的说,“谢谢!”
沈晓薇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说,“后天上午结业典礼,我爸陪着孙省长过来。”
谷宇惊讶的说,“一个毕业典礼这么大的阵势啊?”
沈晓薇笑了笑,“不光是你们青干班,另外一个高管班一起结业,那边人多。”
谷宇若有所悟的,“喔”了一声,没说什么。心里想,到时见到吴沛刚好顺便问问卢晓英的事。
因为早就不上课了,蒲铁军爱人带着孩子也已经在江州安顿好,所以蒲铁军基本上每天都是回家,中午两点前过来陪谷宇训练。
两人刚走到运动场,尚波就来电话,谷宇不敢怠慢,立即接听,“你好。”
那头的尚波说,“谷宇你好,是不是又要开始训练了?”
谷宇如实说,“刚到操场,准备热身呢。”
尚波说,“嗯,那我就简单点。鲁海平刚才来我办公室,东拉西扯半天,我才明白,想让我搬到县领导住的别墅区去,我寻思着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谷宇知道尚波去了六平县后开始住了一段时间县委招待所,一周前刚搬进县委大院边上的一套三居室。一来上下班走路就行,二来他爱人和孩子暂时也不过来,没必要一个人占着一套大别墅。
谷宇想了一下,没直接接话,问道,“李明凡被叫去诫勉谈话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尚波一惊,“什么时候?”
谷宇说,“有两天了。”
尚波说,“怪不得鲁海平一下子对我客气起来了,有事没事往我办公室跑。”
谷宇说,“应该是李明凡有交代。”
尚波沉声道,“鲁海平刚才倒是说了一句,说李明凡五一要回来,问我五一回不回京城。”
谷宇说,“这个时候还是回避好,李明凡最近有点慌,前面孙家倒了,现在沈家也指望不上,关键时候老书记又坑了他一把,秘书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
尚波笑了笑,“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我也不会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我明确表态,不搬,现在住的挺好的。”
谷宇说,“这些人都是算计过头了,看不清形势,以为抱上二号的大退就可以横着走了。”
尚波说,“我上周下去跑了一圈,下面的反应有些诡异,回来以后我才想明白,我下去的时候带的那个县委办主任有点问题,这一圈等于白跑了,人还没到,下面就准备好了,听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基层有些干部明显的就是不敢多说。”
谷宇说,“李明凡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正规走访效果可能不好,而且耳目众多,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尚波说,“所以我在想,让我的秘书找他们的队友私下了解情况,另外,你来六平的时间先不要确定。”
谷宇明白尚波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暗访一下,答应道,“行,等见了面我们商量一下。”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假期安排后结束了通话。
训练到五点半,谷宇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史国祥发了一条微信,“花处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去市里任职,明天上会最后定。”
谷宇回复两个字,“谢谢。”
史国祥没说哪个市什么职务,他也没好问,想必花祥林现在是正处,下派怎么的也得高挂半级,这就很理想了,比在秘书处强很多。
刚收拾完东西,往宿舍走,林雅勤打来电话。
谷宇接通后调侃道,“林大部长,有好消息吧?”
那头的林雅勤,“哟哟哟,急死了吧?”
谷宇哈哈大笑,“我倒是不急,人家急啊。”
林雅勤嗔怪道,“定啦,这不是刚开完会就给你打电话嘛,徐书记昨天才回来,今天下午就安排上会,够可以了吧?”
谷宇打趣的说,“那是那是,领导们都很忙,这点小事还放在心上,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林雅勤笑骂道,“你少来,回来请客,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徐书记和刘市长。”
谷宇马上说,“还有你。”
林雅勤“嗯”一声,“算你小子有良心。”
谷宇说,“我可能五一会回来一趟,但现在不能确定有没有时间。”
林雅勤拉长语气说,“行,知道你忙,老姐无所谓,只是不管走到哪里,河阳那些领导你不要淡忘了。”
谷宇说,“明白,不会的。”
林雅勤突然说,“龙小军跟你说什么了吗?”
谷宇一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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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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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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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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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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