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花祥林,严肃道,“你把事情了解清楚,我也帮你问问。记住,这段时间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流露出任何情绪,不能让人感觉你不服从组织安排,更不能自暴自弃,说什么辞职不辞职,人家会以为你这是威胁,没人在乎你离开不离开的。”
花祥林听了眼睛一亮,他立刻想到了谷宇和金小岩的关系,金小岩刚进了常委,有发言权,谷宇如果肯帮忙,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一激动,上前搂抱了一下谷宇,真诚的说,“兄弟,谢谢,啥都不说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
谷宇没想惊动金小岩,这事问问周明生的秘书史国祥就可以,现在史国祥不仅仅是周明生的秘书,还同时兼着省委办公厅副主任。
两人重新回到图书馆,这时的花祥林明显情绪好了很多,坐在谷宇对面,认真准备论文。
临近中午,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李贵平教授走了进来。
谷宇赶紧起身迎了过去,伸出双手和李贵平握了握,“李教授,您好。”
李贵平笑呵呵的问他,“准备好了吗?”
谷宇微笑着说,“应该准备好了。”
李贵平宽慰道,“放松点,不用紧张,这次学校也商量了,就考一门经济基础知识,英语考试取消了。”
谷宇并不害怕英语考试,大学期间英语成绩一直不错,听说读写都有很好的基础,尽管工作几年有些生疏,但还没有荒废。只是不考英语,只要准备一门课程,倒也给他腾出了一部分时间。笑着说,“好的,我一定认真准备。”
在这之前,李贵平考虑谷宇本科是中文专业,跨科考试总会遇到困难,所以给了谷宇一些复习大纲和资料。谷宇反复看了好几次,别看有了复习大纲,内容却是涉及经济方面好几门课程,内容挺多。
边上的花祥林第一次听说谷宇要考研究生,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行啊,谷主任,能读李教授的研究生,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也就是在阅览室,怕影响其他人看书,李贵平没有笑出声来,拍了拍花祥林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别想得那么难,我也不是什么名师,只要有志想读,我都欢迎。”
花祥林恭维道,“李教授在业界赫赫有名,德高望重,我也想如果有机会来跟您好好学学。”
李贵平说,“欢迎,你们都年轻有为,在体制内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敢于创新的领导者,知识的更新和经验的积累同等重要。”
简短聊了几句后,谷宇和花祥林与李贵平告别,下楼的时候,花祥林赞许道,“我真是服你了,看你平时忙成这样,还要读研究生。”
谷宇微笑了一下,说,“我不像你们在省里学习的机会多,在基层相对比较闭塞,不学习都快跟不上了。”
花祥林“唉!”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不了解省级机关,看上去高大上的,实际上就那么回事。有背景的整天晃荡混日子,溜须拍马的不干正事还能升职,只有没背景的拼命干活还要小心翼翼,时刻提防背后小人出阴招,哪有时间考虑别的。”
谷宇说,“要是干的不顺心,不妨换个环境,看看下面市里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
花祥林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事,只是对我们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得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门路,想去也去不了。”
两人正边走边说出了图书馆,有人喊谷宇,他抬头一看,沈晓薇站在不远处。
花祥林知趣的先走了。
谷宇走到沈晓薇跟前,轻声的问道,“材料出来了吗?”
沈晓薇微笑着点点头,“刚刚上午收到的,我正在弄一份简历,下午发给你。”
谷宇接着问,“地点确定没有。”
沈晓薇认真的说,“去你们河阳的徐塘乡吧。”
谷宇再次提醒道,“那可是几个地方中条件最差的。”
沈晓薇笑了笑,“我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林鹤乡经过你的努力已经初步成形,我去了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好那些工作就行,锡阳市上城区毕竟是市区,条件太好了,没有太多挑战性。”
谷宇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考虑的是,你这次下去跨度有点大,如果先去一个条件相对好一点的地方熟悉一下,然后再去条件差的地方是不是会更好些。”www.xiumb.com
沈晓薇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各有利弊吧,既然要下去,那就一步到位。”
谷宇看她如此执着,也就没再劝阻,“那好吧,你把简历发给我后,我尽快和那边联系。”
沈晓薇突然说,“李明凡的秘书被带走了。”
谷宇一惊,狐疑的看着沈晓薇,“不是说纪律处分吗?”
沈晓薇摇摇头,“不是那么简单。”
沈晓薇把里面涉及的事跟谷宇介绍了一遍。
原来老书记得知沈老爷子的态度后,觉得没达到目的,心有不甘,要李明凡继续收集证据。李明凡当然不可能自己去做这种事,就交代给了秘书。
秘书也知道了沈老爷子的安排,要拿他开刀,心里本来就有怒火,哪肯再做这样的事。结果好了,老书记被叫去京城谈话,狱中的儿子本来想自己担下责任,指望李明凡能照顾好自己的父亲,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心一横,把李明凡的秘书供了出来,还说秘书就是李明凡的白手套。
查李明凡不是那么容易,但查他的秘书就轻而易举了,纪委都没怎么费力,证据确凿,叫去谈话后就没回得来。
李明凡这几天也是寝食难安,开会的时候都是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给沈佳林打电话,沈佳林自身难保,也没了主意,给沈老爷子打电话两次都没人接听。
谷宇心里道,这就是同盟吗?我不追究他们,他们却在窝里斗,真是热闹了。缓缓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沈晓薇喃喃自语的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想害别人,却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悲哀。”
谷宇凝重道,“这事恐怕会越来越麻烦。”
沈晓薇明白谷宇的意思,“沈家在劫难逃,沈老爷子有点慌,这几天也是茶饭不思,情绪很不稳定。”
谷宇说,“做事太草率了,与我印象中的沈家完全格格不入。”
沈晓薇苦笑一下,说,“外界以为沈家做事很稳重很慎密,其实那都是表象。沈老爷子以前精力旺盛的时候,家教还是比较严,三个子女不敢乱来。但这两年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三姐弟争斗得更厉害了。所以沈家的衰败是早晚的事,都不用外面的人出手,他们自己就会把这个家推向深渊。”
谷宇安慰道,“你和你爸多保重,尽可能不要去掺和沈家的事。”
沈晓薇一脸忧愁的说,“我们也想置身事外,可是有时命运就那么折磨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爸。”
谷宇沉声道,“我明白,不过我相信徐部长。”
沈晓薇说,“谢谢,希望他能平安度过。”
谷宇内心有些沉重,政治斗争就是那样残酷,虽说不会搞什么株连九族,但是同一个家族那么多人牵连进去,你说你独善其身,洁身自好,没人会相信。就算你啥事没有,也会给你安一个立场不坚定,没能与不良行为作斗争的罪名,重则一撸到底,轻则调离重要岗位,去个清水衙门终老。
下午,谷宇继续他的雷打不动的魔鬼训练,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累,身体各项机能逐步适应了高强度的运动,谷宇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更好了,睡眠质量提高,做事的精力也更容易集中。
训练结束后,才看到沈晓薇发来的简历,他仔细打开看了一下,沈晓薇的名字改成了“路骁”,看上去怪怪的,但谷宇觉得应该是有含义,寓意今后成长路上骁勇善战吧。心里想,这个沈晓薇个性很强,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在沈家受的委屈太多了,希望自己今后能坚强,独立,不屈不挠。
看完后,随手将简历发给了刘继明和林雅勤。
谷宇刚到骆静家准备吃晚饭,林雅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一接通,那头的林雅勤就质问道,“这是什么人,你这么上心?”
谷宇笑嘻嘻的说,“朋友啊,怎么啦?”
他没跟林雅勤说过这事,联系刘继明的时候也没说沈晓薇的名字和背景,只是说一个朋友。
林雅勤不依不饶,“什么朋友?”
谷宇故意逗她,“她是女的,我是男的,你说什么朋友。”
林雅勤说,“你小子胆肥了是不是?何歆呢?”
谷宇嬉皮笑脸的说,“干嘛?你想告状吗?”
林雅勤“哼”一声,“告状都是轻的。”
谷宇哈哈大笑,“我让你跟她说话。”
坐在谷宇边上的何歆也听到了林雅勤的话,拿过电话,礼貌的叫道,“林姐,好久不见。”
林雅勤说,“何歆,好久不见,你挺好的吧?”
何歆说,“挺好的,整天就在家呆着,一周最多去两天台里。”
林雅勤问道,“谷宇让安排人的事你知道吧?”
何歆笑了笑,“我知道,他跟我说过。”
林雅勤说,“那我有数了,我就知道这臭小子故意气我。”
何歆说,“嗯,下次见到他,好好收拾收拾他,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
林雅勤“嗯”的一声说,“是要敲打敲打他,马上当副县长了,还这样说话随便。”
何歆敲边鼓说,“对,给他点颜色瞧瞧。”
两人说完都隔着电话哈哈大笑。
都说女人要好起来说话就没个完,说着说着两人就聊上了育儿经。
谷宇也没在意,专心吃着饭。
过了好几分钟,只听何歆对着电话问道,“你还要跟他说话吗?”
那头的林雅勤说,“不说了,让他等通知吧。”
何歆把电话递给谷宇,坐在对面的骆静问道,“又给谁安排工作呢?”
何歆咧嘴一笑,“沈晓薇。”
骆静接着问,“就是那天晚上来你家那个?”
何歆说,“对,徐汉中的女儿。”
骆静不知道这事,纳闷的说,“组织部长自己不出面,让你们出面,啥意思?”
谷宇和何歆都笑了笑,谷宇简单介绍了一下。
骆静却不以为然的说,“故弄玄虚,有啥意思。”
谷宇摇摇头,沉声道“她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沈家接下来恐怕不会平静。”
三个人疑惑的看着谷宇。
谷宇如实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骆静感叹的说,“又是一家出事了,不知道后面还会有谁。”
何歆说,“问题都出在子女身上。”
路继华说,“我们很多领导干部外紧内松,现在只能自食恶果。”
骆静看着谷宇说,“所以啊,我一再提醒你和何斌,生活艰苦一点没关系,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自己的手,千万不要贪。图一时之快,最终留下终身的痛。”
谷宇规规矩矩的说,“我明白。”
晚上看完新闻,和何歆两人刚走到自家楼下,周明生的秘书史国祥打来电话。
上午和花祥林聊完后,谷宇给史国祥发过一个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坐坐。史国祥以为谷宇是为了自己工作安排的事,回复说,“下周一上会讨论。”
谷宇立即又发了一个,“有点其他事,有时间的话见面谈。”
史国祥没推辞,回复晚上联系。
谷宇接通电话,恭敬的说,“史主任,晚上好。”
那头的史国祥嘿嘿笑了笑,“谷主任,晚上好,领导们刚开完会,我一直没空。”
谷宇惊讶的说,“这么晚了你还没下班?”
史国祥说,“没有,八点后离开很正常。”
谷宇恭维的说,“辛苦辛苦。”
史国祥淡然道,“我都习惯了。”
谷宇说,“看你这么忙,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史国祥说,“没事没事,你别客气,有事随时找我,我可能会回复晚一点。你说吧,有什么事?”
谷宇把花祥林的事说了一遍。
过了一会,史国祥才说,“这事我知道,前两天厅里班子开会研究过,我对花祥林不熟悉,所以也没发表意见,会上主要是唐主任在说。”
谷宇小心的问道,“这事是不是定了?”
史国祥说,“也没定,会上另一个副主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暂时搁置下来了。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谷宇如实说,“我是党校才跟他认识,开始的时候也没太多交往,但是去了河阳,通过几个事情,对他有些了解,说实话,我觉得花祥林能力还是不差,也挺有思路,草根出生,一直很努力,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史国祥说,“我明白了,这样,一会我送老板回家,你跟花祥林联系一下,如果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见面聊。”
谷宇一听挺高兴,“好的,我马上联系。”
史国祥接着说,“我把地址发给你,差不多八点半吧,我应该能到。”
谷宇感激道,“好的,谢谢,你别急,我们等你。”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通话了,史国祥说了一句让谷宇吃惊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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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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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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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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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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