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金小岩沉声道,“今天去组织部怎么样?”
何斌如实介绍了一下。
金小岩“哼”了一声,“意料之中,不过,我相信一会付沭平会亲自来找你。”
何斌不明就里,问道,“发生什么了?”
金小岩平静的说,“莫云峰涉嫌严重违纪接受调查。”
何斌惊讶的说,“今天?”
金小岩平缓道,“两个小时前对外宣布的,但确切的讲孙老爷子的追悼会开完后就没让他离开京城。”
何斌奇怪的问道,“那付沭平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金小岩讥笑道,“他们还一直在做着春秋美梦呢,以为把莫云峰留在京城是为三月份上位做准备。”
何斌说,“安河的情况确实可以用很糟糕来形容。”
金小岩惊问道,“你出去了?”
何斌把坐出租车出去吃饭的事说了一遍。
金小岩有点责怪的意思说道,“以后不能这样,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还好宋新华给你安排了两个人,要不然出了事怎么办?”
何斌急忙解释说,“我也是想到有他们两个在,要不然我一个人不会出去的。”
金小岩严肃道,“让齐越调查一下这个司机。”
何斌心里一惊,“不会吧?”
金小岩说,“知人知面,以防为主。”
何斌喃喃的说,“好吧。”
金小岩接着说,“老爷子今天才知道你去安河,亲自给省军区司令员李海清打了电话,这人信得过,跟随老爷子十多年,一会我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跟他联系。另外,我刚给省政府办公厅主任黄荣军打过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找他。”
何斌感激道,“谢谢婶,我一会就跟他们联系。”心里道,总算有自己人在,今后遇到什么也可以有个人说说。
金小岩不容商量的说,“我马上发给你,你立即打,最好今晚就去见,免得一会你就走不了了。”
何斌马上明白,金小岩是要让自己躲着付沭平,谁让你付沭平眼瞎呢,恭敬道,“好的,我立即联系他们。”
结束通话,不到十秒,金小岩给何斌发来李海清和黄荣军的电话号码。
何斌先打给了李海清,电话刚响了三声,那头就传来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哪位?”
何斌恭敬的叫道,“李司令,晚上好,我是何斌。”
李海清没有犹豫,“十五分钟后,你到酒店后门,会有人接你,尽量躲开酒店监控。”
何斌低声问道,“我身边两人可以来吗?”
李海清沉声道,“可以。”
放下电话,何斌就去了对面齐越的房间,对于伪装,难不住齐越,干这行的,没点绝活不可能,衣服、帽子、假须、眼镜都是随时带着的。
估算着时间,三人娇妆打扮一番后,齐越用电脑入侵酒店监控系统,楼层的画面做了手脚,时间设定两分钟,下楼足够。
三人来到酒店后门,一辆地方普通牌照的帕萨特轿车正停在马路对面,齐越先上前询问了一番,确认后,何斌和艾瑞跟了过去,三个人上车后,车子飞快的驶离了酒店,来人笑着说,“可以卸妆了。”
何斌深吸一口气,“感觉跟做地下工作似的。”
来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司令的勤务员乔松霖,叫我小乔就行。”
何斌感激的说,“辛苦小乔了。”
小乔微笑着说,“委屈何市长了,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参与地方上乱七八糟的事。”
何斌沉声道,“明白,感觉安河不简单,也难怪这么落后了。”wWW.ΧìǔΜЬ.CǒΜ
小乔意味深长的说,“天总会亮的。”
几个人都会心的笑了笑。
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车子绕过军区大门,拐弯沿着围墙走了一段,来到一个有警卫把守的大门,小乔放下玻璃,警卫立即敬了一个军礼就放行了。
进去后开了有六七百米,在一栋两层高的别墅门口停下。
小乔习惯性的下车想给何斌开门,何斌没有端着,自己推门走了下来。
进门以后,身材高大魁梧的五十四五岁左右的李海清笑呵呵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玩味的说,“何斌同志,有意思吧?”
何斌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和李海清握了一下,同样笑着说,“跟演电影似的。”
李海清哈哈的爽朗大笑,“来给你介绍一下。”
何斌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客厅里有三个人,另外两个穿的是便装,一看不像是军人。
李海清刚说完,站在李海清身边的一个四十五六岁、中等个的男子笑着伸出手来和何斌握了一下,“何市长好,黄荣军。”
何斌激动的说,“黄主任好。”心想李海清和黄荣军两人应该在接到金小岩电话后就约好了。
李海清接着介绍另外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也有四十的女同志,“这位是姜燕萍同志,省纪委监察一室主任,她爱人是你要去的芜岭市军分区的司令员章亚龙。”
何斌立即伸手和姜燕萍握了一下,“姜主任好。”
姜燕萍笑着说,“何市长好,我已经和我爱人通过电话了,等您去了以后,他会跟您联系。”
何斌感激的连声说,“谢谢,谢谢。”
接下来何斌将齐越和艾瑞做了介绍,李海清听后又是哈哈大笑,“宋新华不错,舍得把自己的爱将放出来。”
齐越一愣,“李司令熟悉我们宋主任。”
李海清拍了拍齐越的肩膀,开玩笑的说,“他要敢说不认识我,我一枪崩了他,跟了我近十年。”
寒暄过后,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小乔则帮着家里的阿姨端茶倒水后,去了另一个房间。
李海清沉声问道,“今天报到不愉快吧?”
何斌咧嘴微微笑了一下,有点苦涩的说,“是有点意外,不过,我一个新人,也无所谓了。”
黄荣军解释说,“我是接到金书记电话才知道的,接着李司令又给我打电话,那时候都已经八点过了,我想你应该也早吃完晚饭了。”
何斌礼貌的回答道,“谢谢,我们晚上去吃了你们这里有名的臭豆腐。”
李海清沉着脸,抱怨道,“这个徐国新简直就是胡闹。”
黄荣军苦笑一下说,“他还不是看付沭平的脸色,要不然借他几个胆都不敢。”
李海清看着何斌问道,“首长知道了吗?”
何斌摇摇头说,“这种事我想也不跟他汇报了,免得惹他生气,我是来工作的,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可能会遇到,总要自己应对的。”
李海清满意的点点头,“金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就跟我说,以前你在京城部委一直很低调,首长不让你有任何特殊待遇,金老怕你刚来,人地生疏。”
何斌说,“谢谢司令,让你们费心了。”
李海清摆了摆手说,“安河情况复杂,平时除了参加会议,我都不去,付沭平这人很狡猾,我很不愿意搭理他,反正是不同的系统,即便他是军分区书记,拿我也没办法。”
正说着,何斌手机响了,他赶紧调到静音,一看不熟悉,是安河本地的手机号码,他没接,一边的黄荣军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电话应该是徐国新打来的。”
何斌把手机递给黄荣军看了一下,黄荣军说,“没错,是他。”
何斌正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李海清发话道,“不接,臊着他,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姜燕萍笑着插话道,“应该是陪着付沭平去了酒店。”
黄荣军冷笑一声说,“说句粗俗的话,徐国新就是付沭平的一条狗。”
李海清正色道,“不说他们了,说起来心里就添堵,荣军、燕萍,你们对省里和芜岭的情况熟悉,给何斌介绍介绍。”
黄荣军看了一眼姜燕萍,“姜主任,我介绍省里的吧。”
姜燕萍笑道,“您这个大主任自然比我更清楚啊。”
黄荣军笑答道,“那不是,谁不知道你们纪委更清楚。”
接着黄荣军开始介绍。
“付沭平,五十六岁,曾在青山省任纪委书记,莫云峰的嫡系,受到孙家老大孙国海赏识,前年七月份直接调过来坐上了省委书记位置。”
“因为上面有人,付沭平行事风格十分霸道,除了副省长陈慧芬,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姜燕萍补充道,“陈慧芬的哥哥是京城那位。”她用右手指了指天花板。
这事何斌知道,点了点头,轻声道,“哥哥只是传说。”
几个人都会意,笑了笑。实际确实也不是真的什么兄妹,只是陈慧芬有几分姿色,对外以兄妹相称。
黄荣军接着介绍,“付沭平大搞一言堂,大事小事都要他说了算,就是省长赵长顺提出的不同意见,付沭平也照样不理不睬。”
“反应付沭平最为突出的三个问题,一是干部选拔任用,来了一年半,全省十一个地级市中,有一半的书记市长被撤换,稍有不满就换人,弄得底下人心惶惶。”
“二是大搞形象工程,好几个工程中看不中用,劳民伤财。”
“三是经济问题,他老婆掌控全省医疗系统的物资采购,包括药品和医疗器械,即便要求招投标,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省长赵长顺,今年五十二岁,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历任龙山县副县长、县长,庆西市副市长、常务副市长,泽新市常务副市长、市长,常务副省长,到现在的省长。”
“特点是经济发展方面有思路有谋略,熟悉全省的情况,平时对自己对家属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求很严格,风评很好,缺点是,魄力不够,会上只要付沭平嗓门一响,赵长顺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付沭平的做法看不惯,但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李海清插话道,“关键是上面没人,缺乏根基,怕保不住位置。”
“专职副书记宋德平去年国庆后从京城空降来的,行事低调,只管自己份内的事,在付沭平和赵长顺之间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倾向性。”
何斌插话道,“宋德平我有所了解,大家不妨接触接触,等我安顿好了,我过来拜访一下他。”
黄荣军欣喜地看着何斌,说,“你意思是……”
黄荣军故意停顿半句,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何斌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宋德平应该是可以信赖的人。
何斌微微点头道,“上面安排宋德平过来是有目的的,只是现在没到时候。”
李海清颌首道,“嗯,我听金老也说过这个意思,让我多观察观察。”
黄荣光继续说,“省纪委书记邵大力,付沭平提拔上来的,原是下面余平市委书记,对付沭平唯命是从。”
姜燕萍补充道,“所以这两年省里的案子想办谁,办到什么程度,都得看付沭平的脸色。”
黄荣军刚要介绍组织部长徐国新,李海清摆了摆手,“不要介绍这个蠢货了,一听心里就堵。”
黄荣军笑了笑说,“总体来说,省政府这边除了刚才说的陈慧芬,还有就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赵伯勇是紧随付沭平的,其他人基本能和赵长顺保持一致。”
“关键的问题是从省直机关到各地市县,跑官买官很严重,经济受到很大影响。”
说到这里,黄荣军看了看姜燕萍,姜燕萍心领神会,介绍道,“我就简单说说芜岭市吧。”
“芜岭市委书记熊立山,原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跟着付沭平鞍前马后一年后,去年担任省委常委芜岭市委书记,是付沭平的铁杆,行事风格和付沭平基本类似,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去了不到半年,已经撤换了下属五个区县的书记和六名县长副县长。”
“芜岭市地处三省交界,与江南省和嘉东省紧邻,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交通也便利,原本经济排名,除了泽新市和庆西市,芜岭排第三位,但是,刚出来的快报显示,到去年底掉到了第四,而且与第五差距并不大。”
“熊立山喜欢夸夸其谈,说是经济转型,目前处于调整的阵痛期,总之给自己找了各种理由。”
“市长杨丽芳是个女同志,今年四十五岁,很是精明能干,工作大胆泼辣,但熊立山把持着人事权,杨丽芳现在处境也很困难。”
“听说杨丽芳上面也有人,所以付沭平不敢动她,杨丽芳有时朝熊立山发飙,熊立山也只能听着,但背地里使坏。”
何斌听了杨丽芳的名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位杨丽芳曾是白家的儿媳妇,但后来离异了,对外没有公开,所以下面的人仍然认为她上面有支持,不过白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这位儿媳妇还是挺满意,所以多少也确实是有些关照。
“专职副书记俞向北已经五十九岁,年底到龄就要退休了,所以基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时上班就是喝茶看报听会议。”
“纪委书记隆平今年刚四十,是个可以信赖的同志。”
这时,李海清点头补充道,“去了以后跟他多接触接触,和小岩是党校同学。”
黄荣光也插话说,“是的,金书记开始不确定隆平是不是还在芜岭市,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一下。”
姜燕萍接着说,“去年熊立山刚去芜岭市,就想把隆平弄走,金老爷子出面干预,付沭平才让熊立山不要乱来。”
主要人物介绍完,何斌心情特别复杂,同是江南,因为用人不同,发展迥异。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他一看,心里一紧,是老爸的秘书彭志宏打来的,说了一席话让他哭笑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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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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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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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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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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