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和谷宇都点点头。
尚波接着说,“这事有点恶心人的。”
谷宇小心的说,“目前听到的情况似乎也不算什么啊。”
尚波一只手把弄着酒杯,眼睛看着桌面,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的说,“谁说不是呢,可大可小的事,他错就错在不该顶撞二号,有点居功自傲。”
何斌疑惑道,“那不是以前的事吗?”
尚波“哼”的一声,苦笑一下,“以前的事又怎么样,那时人家还不是二号。要不怎么说领导也是人,是人都会记仇的。”
谷宇听到过一些,胥明松和二号两人之间并不愉快,这也正常,不是一条线上的。想必现在二号想做这样的事,胥明松也有些无奈。
尚波看了一眼何斌,接着说,“这事我舅有点被动,有人提前放风出去,一些地方跟着摇旗呐喊,老同志中也有不少态度很强硬。前段时间我舅带着秦忠明去了你家一趟,和你爸深谈了很久,你爸出面做了很多工作,但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
何斌问道,“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尚波说,“职务肯定是没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审判,找个地方把他养起来,啥也不说了。”
何斌说,“可关键是影响已经出去了,怎么也得有个交代。”
尚波微微摇了摇头,“交代?会有啊,那就是小鬼遭殃呗,底下找几个部门负责人,查一查,总会查出问题,判几年不就得了。”
何斌说,“这就有点欲加之罪了。”
尚波叹息一声,说,“锋芒露的太早,引起一些人的反感,跟人掰手腕没搞过人家,又不愿屈居人下,你不倒霉谁倒霉。”
何斌说,“是,以前我在部里的时候,也听东海那边的朋友说过。”
谷宇喃喃的说,“傲骨不可无,傲心不可有。”
尚波接话道,“是的,傲气到最后就是孤芳自赏,成为孤家寡人。东海帮在京城势力足够大,可有意思的是,这次居然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甚至有人在背后还踩上一脚,真是悲哀。”
何斌说,“那只能说明他做人有问题。”
尚波说,“是,说他清高,目中无人。可底下的就不是这个反映啊,不是矛盾吗?当官到底要谁喜欢才算是好官呢?”
谷宇说,“这就是官场最大的问题,几个人开个会,轻描淡写的说几句,就能决定一个干部的前途命运,这中间多少是客观的,多少又是带着个人情绪和恩怨的,只有当事者知道,听从民意依然停留在口号上。”
尚波神情凝重的说,“没错,任人唯贤和任人唯亲通常都是颠倒的。出来前,我大舅找我谈话,送我十六个字,坚定立场,洁身自爱,宽以待人,踏实工作。”
何斌赞赏道,“这十六个字,概括了做一个清官好官的全部内涵。”
尚波笑了笑,“我们共勉吧。”
三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一箱十二瓶啤酒全部喝完了,夏天扬也赶到了。
谷宇给双方做了介绍,当然,没说尚波的身份。
客气的握手寒暄过后,谷宇买单,驱车回了酒店。
怕惊动何歆他们休息,夏天扬在另外一栋别墅里给三人安排了房间。
尚波每天的起得很早,不管头天晚上睡得多晚,第二天早上,都要起来运动。等谷宇七点半多起来的时候,看到尚波已经晨跑一圈回来了。琇書蛧
谷宇很是感慨,心里道,这就是自律的人。
有人说,成年后有两种人,一种是成熟,一种是老。而不少人俨然已经成为后者:年纪轻轻,整天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却没有勇气和毅力去改变自己。做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坚持最多的事情就是坚持不下去。
很多人陷于“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状态,假装很努力地“伪自律”,骗得了别人,唯独骗不了自己,因为结局不会陪你演戏。
真正自律的人,都很有健康意识,爱运动,身体更健康,精力更旺盛。工作再忙、生活再累,一切也都可以进行得有条不紊。
许多人感叹,岁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刀刀催人老。
但对于自律的人来说,因为爱运动爱健身,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年轻与充满活力。
长期的坚持不是靠外在压力,而是靠自律。坚持的理由可能只有一个,但放弃的借口却可以有千千万。真正自律的人,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高尔基在《人生三部曲》中说过:哪怕对自己的一点小小克制,也会使人变得强有力!
自律,是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的必经之路,成大事者,必须养成好习惯,哪怕是一些小习惯。
正如曾国藩所说:古之成大事者,多自克勤小物而来。
一个人自律的程度,往往决定了人生的高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忍其痛。
谷宇反思自己,觉得自己常常也会给自己找借口,工作忙、应酬多,最终使自己陷入那种间歇性的踌躇满志。
他暗暗下定决心,假期后利用密训的机会,培养自己运动的习惯,真坚持而不是“伪自律”。
三个人洗漱完,一起去往餐厅,慕容嘉明两口子陪着余敏芝已经在里面。
慕容嘉明见到尚波进来,立即起身。
尚波快步上前,尊敬的喊了一声“慕容书记好。”伸出双手,两人热情的握在一起。
互相问候后,慕容嘉明给尚波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和夫人,大家都很客气。
谷宇和何斌刚陪着尚波到取餐柜,洪振林两口子陪着母亲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尚波放下手中的餐盘,又和几人握手寒暄了一番。
注定是热闹的早晨,骆静、金小岩两家先后进来,尚波和谷宇忙于应付,吃早餐只能断断续续的。
最后进来的是何歆带着两个孩子。
尚波见到何歆很客气的迎了上去,还笑嘻嘻的逗了一下两个孩子。
媛媛见到谷宇,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姑父,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谷宇笑着说,“姑父回来晚了,怕吵醒你们,就在别的地方睡了。”
何歆看着谷宇,笑着说,“好家伙,这俩昨晚都挤在我床上,幸亏你没回来,回来也得睡沙发。”
何斌问何歆,“赵雪雁呢?”
何歆说,“她也没想到你们会不回来,小家伙不肯回去,她就自己睡了。”
谷宇问道,“他们吃过早餐了?”
何歆说,“吃过了,他们来得早,芳芳和赵雪雁陪着爸妈上山去了,齐越夫妻俩和左翎也去了。”
尚波插话道,“我刚才出去跑步,是看到有几个人正往山上走呢。”
来得都不是普通人,谷宇估计到他们会去山上赏花,提前和陆建兵说过,派人做一下保护。
陆建兵不敢怠慢,这是上任后第一个任务,亲自带了三个人,从昨天晚上就到达了别墅周围,今早见尚波出来晨跑,就有队员暗中跟随保护。
早餐过后,除了何歆有孕在身,其他人都准备爬山赏花。
两个小孩子开始的时候还手拉手兴趣盎然的在前面走,可没走多会就站着不动了。
两个孩子都盯着谷宇,这下就不好办了。
骆静幸灾乐祸的说,“让你宠着她们,这下好了吧。”
何斌见状赶紧走过来,可媛媛就是不让他抱,何斌没办法,只好跟齐越的女儿说,“宁宁,叔叔抱你好不好?”
宁宁小嘴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叔叔。”
慕容嘉明和尚波并肩走着,两人边走边聊。
看着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尚波深有感触的说,“谷宇在林鹤乡的事,我听秦书记介绍过,确实不容易,这个地方自然条件并不是特别好,却愣是挖掘出了潜力。”
慕容嘉明也赞赏道,“小宇这点确实难能可贵,肯动脑子,沉得下心。”
尚波说,“接下来六平县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去了任务很艰巨。”
慕容嘉明表情凝重的说,“你们两个去了都不会轻松,我听小岩说过,那边情况比较复杂,阻力也不小。不过也不要有压力,你们两个都很聪明,大家配合好,相信你们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的。”
尚波沉声说,“谢谢慕容书记的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来之前,我对六平县的情况做了些了解,谷宇也做了不少功课。”
“对于经济发展,有谷宇在,我不是特别担心,关键还是人的问题。”
慕容嘉明颔首道,“嗯,那边的书记是李明凡的人,县长基本上就是个摆设,班子成员中,至少有一半跟在那个书记后面,还有两个年龄大的,等着退休呢。”
“对于这样一个班子,指望他们把六平县管理好、发展好就是痴人说梦。”
尚波无奈的笑了笑,“昨天路上谷宇跟我说,李明凡把沈成浩要安排过去。”
慕容嘉明拧了拧眉头,问道,“是不是沈老二的儿子?”
尚波点点头,“是的。”
慕容嘉明不屑的样子说,“不用在意,这么一个人去翻不了天,李明凡这个时候安排他过去,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尚波纳闷的问,“按说李明凡是跟着孙家的,怎么一下子投靠沈家了?”
慕容嘉明笑了笑,“这事歆歆清楚,李明凡意外的救了沈家老三的儿子一命。”
尚波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么回事,怪不得沈佳林来江州,李明凡比徐汉中还积极。”
慕容嘉明喃喃自语的说,“以前沈老爷子处事比较低调,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成了,就像徐汉中来江南,打得孙家都措手不及。但是近段时间,看到孙老爷子和郑老爷子一个个离开,两家又都随之没落,反而高调起来了。”
尚波说,“这次东海的事,沈老爷子一反常态,表现得异常强硬和高调,不少老同志都很惊讶。细想想也不奇怪,在何斌他爸、秦书记和您那里碰了壁,转而向二号卖个好。”
慕容嘉明感叹一句,“用心良苦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边慕容嘉明和尚波在前面聊,这边谷宇和何斌陪着洪振林在后面也没闲着。
洪振林问何斌,“最近情况还好吧?”
何斌如实说,“最近慢慢走上正轨了,只是班子还没有调整到位。”
洪振林说,“快了,嘉明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只是这次安河涉及到的人太多,一下子调整不过来。”
何斌说,“是,大乱必须大治,阵痛过后,恢复总会有个过程,安河这几年经济发展不成样,各级班子配备很重要,下面的人对省委省政府新一届领导都很期待。”
洪振林说,“嘉明掌控能力没得说,选人用人眼光独到,宋德平几年前在下面也当过市长,抓经济有一套,两人配合不会有大问题,接下来,安河有希望。”
“主要的问题还是刮毒疗伤,要把腐败彻底清除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牵涉那么多人,全部拿下,队伍也会乱。”
何斌说,“是的,处理要因人而异,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有些人其实也是被动犯错误,眼看着行贿送礼溜须拍马的能高升,你不送,不站队,那你只能坐冷板凳。”
洪振林微微点了点头,“嘉明清楚,对被动跟风的人以教育为主,视情节轻重,中间确有能力的还会给个机会,不会一棍子打死。”
转头又笑嘻嘻的看着谷宇,说,“我是昨天泡温泉的时候,才听嘉明和小岩说你的去向,挺好的,条件越艰苦越能磨练人。”
谷宇嘿嘿笑了笑,“我倒是不怕条件艰苦。”
洪振林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怕跟人斗吗?多少人栽在你手里了?”
谷宇老老实实的说,“跟天斗跟地斗累的是身体,跟人斗累的是心,天底下最苦的可能就是累心了。”
洪振林说,“那说明你还需要历练,等你到达静如止水穆如清风的境界时,你就会应付自如。”
谷宇说,“我一定朝这个方向努力。”
洪振林一脸严肃的说,“我们有个基地在六平,当初老政委解救你妹妹就是在六平拉练回来的路上。”
谷宇说,“我知道,嘉明叔跟我说过。”
洪振林接着说,“那个基地前两年我也经常去,后来发现不对了,每次去都会被当地领导知道,而且每次都是一大堆人来陪着。我很奇怪,我部队的事跟你地方有啥关系?一回两回表示客气还可以理解,可每次都这样就不合常理了,后来才知道,哦,原来看我刚从龙河过来,好歹是省委常委,有些人动了心思,后来我干脆不去了。”
谷宇笑笑说,“那我们去了你可不能不去啊。”
洪振林痛快的说,“那当然,我肯定会去,到时你们俩去基地喝酒去,别以官方身份带一大堆人就行,我很讨厌官场公式化的迎来送往,太假了。”
谷宇感动了说,“谢谢司令,我和尚波也不喜欢那样,太虚伪太别扭。”
洪振林说话很直率,“一天到晚上班就很累,结果吃个饭还跟演戏一样,假模假式,说的尽是恭维话客套话,那还吃什么吃。”
山上游客比较多,尽管有陆建兵他们暗中保护,但毕竟有两位高级别领导,安全是个大事。
何斌悄声跟慕容嘉明说,“要不差不多我们就往回走吧?”
慕容嘉明明白何斌的担忧,说,“好,我们也看到不少了,回去休息一下。”
下山的时候,金小岩快步走到谷宇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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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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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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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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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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