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太残酷,他满身的才华与武艺,非但没让他金榜题名,跻身朝堂,反而让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皇上拧眉,极为恼怒地看着这个男人。
“大胆,你居然敢说朕昏庸无道?”
李晗眼底满是决绝,看着皇上的目光,没有半分的恐惧与害怕。
他冷笑一声:“对,我就说你昏庸无道了?你能把我如何?我已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我从小习文练武,就等着有一天报效国家,守卫百姓。谁知道,满朝的臣子全都是贪官……把我好好的状元之位,转手卖给他人。”琇書蛧
“我空有一腔报复,却无处伸展。那些混账,为了堵住我的嘴,甚至不惜杀害我的家人。我是走投无路,才建立了这个组织……当听说对方出钱,想要杀睿王时,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便接了。”
“睿王也不是个好东西……据我所知,九万云家军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云家军那都是报效国家的英雄,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为国牺牲……可到头来,推他们下地狱的,居然是自己人。呵,简直可笑啊。报效国家的英雄,被害惨死……狡诈阴险的弄权者,却高高在上,吸着百姓的血。”
“我们这个国家,早就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一切,全都拜你这个昏庸的皇帝所赐……你想要将皇位,让给睿王这个残暴冷血之人坐?简直做梦……我不后悔,我带人刺杀睿王,更不后悔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挽救这濒临死境的国家,我虽死犹荣……狗皇帝,等着吧,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就在地狱,等着看你的报应……”
李晗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几乎都没给皇上反应,他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自杀而亡了。
皇上气的脸色青白,身体忍不住的发抖战栗起来。
等他想要狠狠地折磨这个该死的男人时,谁知道他居然就这么咬舌自尽了。那鲜血,从嘴角流淌出来……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皇上看着瘫软在地,那渐渐凉了的身体。
他不由得,大为震惊,整个人怔愣在那里,久久都无法回神。
那一字字一句句,犹如一把锤子,狠狠地砸着他的脑袋。
他是昏君吗?
南储朝堂,如今已经荒唐到了如此地步?
这些,他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霍君在一旁,淡淡地说了句:“皇上,这个李晗,他在三年前,曾经参加过科举。他在殿选前就被人换了名字,被一个名叫申城的男子顶了名额。那个申城,如今在刑部任职侍郎一职……”
“据说申城家财万贯,在他没考状元前,其家族一直都是经商……如今,他似乎是在睿王的麾下。”
皇上的脸色泛白,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霍君。
“他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霍君点头:“千真万确,没有半分虚假。正因为,他对朝廷愤恨无比,所以这些年他创建的这个杀手组织,所针对的对象,无一不是那些贪官,作恶多端之人。”
皇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眼眸极为复杂地看着李晗的尸体。
许久过后,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而后,他沙哑着声音,对霍君吩咐道:“让人将他的尸首抬出宫去,好好的安葬吧。”
本来,以他之前的性子,他是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丢入深山喂狼的。
可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了,他的一些心态与想法,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反思,这些年是不是自己真的昏庸,真的将朝廷弄得一团乱,所以才致使整个朝堂乌烟瘴气,个个怨声载道……
他想到如今的朝堂,无人可用的局面,他就忍不住的一阵心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堂的武官,是越来越少。
到了如今,居然没有一个能够堪当大任的将领。
文官倒是不少,可因为他的专制固执,导致一些文官,再也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上奏。
两个丞相,赵崇因为赵家的覆灭,终日缠绵病榻,无法再上朝理事。还有一个宋徽,虽然带着墨儿去了汉城赈灾,可他现在的存在感,似乎极低。
许多事情,都不像之前那样,敢于谏言,敢于上奏了。
如今的朝堂,处处透露着一种颓败之事。
虽然还有几个老臣言官,可他们手里没有实权,他们即使上再多的折子,似乎都无法轻易扭转现在的局面。
还有一点,如今的皇家似乎不那么得民心了。
尤其是这一两年,民心的流失,极其的严重。
那些百姓,现在宁愿相信云鸾,相信已经颓败的将军府,都不相信他这个皇帝。
皇上越想,心里越觉得恐慌。
他的心,控制不住的突突急跳着。
这种种迹象,无不在说明,南储正在往一种覆灭的趋势走。
突然,皇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梁国在这个时候从边境进攻,他们南储到底有没有招架之力?
说来也是奇怪,云傅清死了,对梁国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他们如果乘胜追击,当即便起兵攻打南储……以南储如今的兵力,恐怕他们有些难以抵挡。
这些年,梁国之所以无法攻破边境,那都是云傅清的功劳。
云傅清镇守边境一日,梁国的军队,就无法踏入南储的国土。可如今,云傅清死了……
面对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梁国为何反而会平静下来,丝毫没有进攻的打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国他们肯定是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皇上的思绪,不由得越想越多。
到最后,他的脸色一阵青白……
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慌乱惊恐。
他踉跄后退几步,险些差点跌倒。
霍君连忙抬手,搀扶住了皇上的胳膊。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怔愣地看向霍君:“错了,全都错了。我南储表面看着,依旧花团锦簇繁华昌盛,可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
他大错特错啊……他怎么就将路,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他真是糊涂了啊。
他为何会纵容着睿王,将九万云家军,将云傅清父子给赶尽杀绝了啊?
那不是杀将军府的顶梁柱,而是绝了他南储边境最坚固的屏障啊。
皇上的脸色蜡黄无比……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昏黑。
他看着旁边的霍君,视线变得越来越糊涂……
一滴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皇上痛苦的呜咽一声,而后整个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霍君惊愕无比,他连忙搀扶住了皇上,让人喊太医过来。
承鑫宫彻底乱作一团。
太医急匆匆地赶来,赶紧为皇上把脉喂药。
不过一个时辰,皇上悠悠醒转。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霍君,以及诚惶诚恐的几个太医,他眼底满是血色。
“霍君留下,其余人统统都出去……”
殿内的宫人,连忙应是。
不过刹那,所有人都退去……唯有霍君还站在原地。
皇上吃力地撑起身子,朝着霍君伸出手臂:“霍君,你坐近点,朕有话要问你。”
霍君趋步上前,坐到了床榻边,握住了皇上的手。
“陛下,你没事吧?”
皇上的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霍君整个人都挺迷惘的,一点也想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这种变化,似乎于他,于百姓们而言,是一种良性的改变。
皇上紧紧地握着霍君的手,怔愣地问他:“霍君,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霍君是昌伯侯府的嫡长子,从他成年开始,他就任职禁卫军一职。这些年,他是一点点从禁卫军,凭着自己的本事,爬上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当年皇上登基,昌伯侯府立了大功,所以这些年,皇上对霍君,算是给了很多的庇护。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霍君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禁卫军统领一职。
以前赵庆怀没死时,他是禁卫军副统领,时常在皇上身边,为他办事。
自从赵庆怀死了,霍君才到皇上的身边。
皇上这才看到了这个年轻人高超的武艺,他有意想要重用霍君,培养出犹如云傅清那样征战沙场,百战不殆的常胜将军。
可如今,皇上才真正地意识到。云傅清就是云傅清,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恐怕他此生,竭尽全力寻找,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云傅清了。
皇上思及此,面色一片苍白。他心里现在是一片恐慌,他觉得他似乎置身在空中楼台,稍不注意就会落到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李晗的一番话,是彻底将他给骂醒了。
霍君抿着薄唇,谨慎地回道:“臣任禁卫军一职时是十六岁,到了今年二十六岁,足有十年的光景。”
“十年啊……都这么久了。那你觉得,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霍君问。
霍君的呼吸一窒,心里漫上几分戒备。他不懂皇上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能实话实说吗?
那肯定是不行。
依照这位皇帝的性子,他若是说了实话,恐怕会发火,会治罪于他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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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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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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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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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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