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病了一场,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衰败,这一次小小的风寒,他却足足休养了半个月之久,中途一直咳嗽,还险些咳伤了肺。
还是太医院试了好几个方子,这才稳定下来。
别的不说,皇长孙都被吓到了,在宫里守了整整七天。
等慢慢好起来以后,皇后就趁势说在今年冬天,将楚王的婚事办了。
皇上不想服老,但想到皇后的担忧,也就点了头。
于是在正兴二十三年的冬天,楚王和杨将军的女儿杨嘉宝在京城大婚,随即在正兴二十四年的三月离京,前往封地。
这已经意味着,皇长孙的位置无人撼动了。
不过赵臻是不想二叔离开的,他去亲自留了。
他不是他爹,连一个亲叔叔都容不下,他甚至于更希望皇族的嫡系能够更多些,而不是区区几个,群臣面上不说,谁不是担心一旦有变,谁能接替这样的问题?
可二叔却告诉他,他在京城当皇帝,他就在封地好好看着各地的风吹草动,如果有人想造反,他还可以杀回来,叔侄里应外合。
赵臻被说服了,看到二叔眼底的赤诚和对他的期望,赵臻只能流着眼泪送他们离开。
看到弟弟就这么离开了,宁王颓废了几日才进宫去请安。
他以为父皇会奚落他几句的,然而他父皇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闲不下来,一直在看折子。
他那眼睛已经不太好了,身体也比之前更加瘦弱,躬着的背能看得见凸起的骨头,让宁王忍不住鼻子一酸。
前些年一直多做多错,这几年索性就不做了,可看见垂垂老矣的父亲,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此时的宁王直接跪下来道:“父皇,让儿臣来帮帮您吧。”
“哪怕做些简单的事,帮忙整理折子也好。”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不装死了?”
宁王红着脸,羞愧道:“儿子知道错了。”
皇上淡漠道:“这些年你哪一次不是这样说的,你看朕会信吗?”
“去给你儿子打下手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宁王站起来,红着脸,赧然地走了。
谁知道去了赵臻那儿,赵臻也看不上他。
并说道:“你这样处理政务,把其他人的生路都算死了,那别人算什么?”
“跟你做事随时把命搭进去,人家又怎么会忠心呢?”
“你还是回家去哄我娘吧,那样我还开心点。”
宁王:“……”
虽然无用,但被儿子这样嫌弃,宁王还是伤心了。
主要他爹都没有这么嫌弃过他,如此直白且不留余地。
可不得不说,宁王还就老老实实走了。
果然跟老子能争输赢,跟儿子就无法争长短了。
余得水把皇长孙赶走宁王的事情说给皇上听。
皇上听后见怪不怪,轻嗤道:“他要是真的能改,也就不会落到今天儿子都嫌弃的地步。”
“但他也折腾不动了,没有年轻时那股作死的劲,看着顺眼多了。”
余得水道:“皇上可以适当放权,若是宁王殿下不再牢牢抓在手中,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放手了?”
皇上听后,目光微微一动。
他看向余得水道:“你不是更希望早点去无锡啊?”
余得水连忙道:“奴才是为皇上着想,万万不敢存有私心。”
皇上笑着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朕会考虑的。”
余得水这才松了口气,他不是紧张,他就是心虚。
他恨不得把宫里大总管的位置交给花子墨,他老早就想跑路了。
当太监又没有孩子,他收的几个徒弟都攒了不少钱了,没什么可担忧的,以后就是各奔前程。
他跟着皇上,也唯有无锡可以想一想了。
想到老了,可以和陆夫人,陆国公那样的人物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他便感觉眼睛都要湿润了,心里也激动得紧。
另外一边,皇上也开始在想这件事了。
他把裴善叫来,问道:“欣和和杜君德的婚期定了吗?”
裴善故意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文。”
皇上心里嘀咕,还能为什么,肯定为了京城的人能去喝喜酒,故意等着的。
至于等的人是谁,皇上其实摸不准,是裴善还是他?
因为陆云鸿那个老狐狸,时不时就出其不意,他还真是不敢随意下定论。
所以他故意试探道:“裴善,要是朕给你个监察的差事,你会去无锡吗?”
裴善诚恳道:“微臣到是想去的。”
皇上想,看起来像是在等裴善。
可裴善怎么不说呢,他又不是会阻止裴善的人。
说不定会跟着想办法呢。
难不成是陆云鸿也没有表态?
那就是说,陆云鸿真正要等的人是他吗?
这样一想,皇上的心思立马活络起来,人也有了精神了。
于是他道:“那你觉得,朕可以传位给宁王了吗?”
裴善道:“那得看宁王想做多久的皇帝了。”
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耿直的臣子。朕也在想这个问题,那你说怎么办呢?”
裴善道:“微臣愿意去劝说宁王,早日退位。”
皇上高心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看着太孙登基再离京呢?”
裴善眼眸一亮,这是要带着他一起走的,嘴上说是监察史,可去了无锡以后,他自然有办法脱身。
想到这里,裴善便道:“微臣这就去宁王府走一趟。”
皇上抛出了心里的难题,只等着结果,故而很高兴道:“你去吧,办妥了朕有赏。”
裴善告退后,立即前往宁王府。
宁王看见他来了,还以为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错事,面容上都满是忐忑。
但裴善一向又温和,宁王就壮着胆子道:“是不是我父皇让你来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受得住。”xǐυmь.℃òm
裴善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宁王点了点头,心里扑通扑通的,有点慌。
这时宁王妃叫人送点心来,裴善就停住了。
这让宁王更加紧张,给宁王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带着下人走。
宁王妃也被这变故弄得奇怪,催促下人离开后,便留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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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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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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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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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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