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文看见他爹想动手,眼神阴鸷,冷笑道:“你打啊,只要你敢动一下,我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刘青被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到,又听他说什么一尸两命的,愣在原地不敢动。
但他的心里是怕的,是慌的,还有后悔。
然后他抱住刘长武哭了起来,难过道:“儿子,你跟爹回乡吧?”
刘长武叹气,现在才想走是不是晚了点?
他安慰他爹道:“会没事的,你先替我找个大夫来,脚好像是断了。”
“断了……”
“天呐!”
“儿子,我竟然把你的脚砸断了?”
“啊,我怎么这么胖?我胖死算了!”
刘青说着,自责地打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才叫下人快去请大夫。
郑长文站在台阶上,目睹这一闹剧,冷笑着,眼底一丝温情也没有。
可能是有过的,但因为他爹对他和对刘长武截然不同的态度,将最后一丝亲情的余温也浇灭了。
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认了!
郑长文走进后院去,又遇见他娘走过来,她还沉浸在少女时遇见陆云鸿的样子,穿的衣服,做的打扮,好像她还是忠勇伯府里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小姐。只是那眼角的细纹,脸上的斑点,是扑了粉都盖不住的痕迹。
她看见郑长文回来,高兴地喊道:“儿子,娘今天漂不漂亮?是不是比王秀漂亮?”
“你见到陆云鸿了吗?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郑长文没有理会她,径直离开。
郑思菡看着儿子的背影,嘀咕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郑长文的脚步顿了顿,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更想知道,娘明明就知道他是刘青的儿子,为什么一直要提陆云鸿?
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要将就和刘青在一起?
还生下他们兄弟俩?
她就是孤独终老,也比现在这样的结局要好得多,至少她的身份还是尊贵的,而不像现在,低如尘埃。
他回头,冷冷地问道:“娘,你真的喜欢陆云鸿吗?”
郑思菡高兴道:“当然啊,你到今天才知道吗?”
郑长文冷哼道:“不是的,我是想说,那你当初为什么不为他守身如玉呢?你为什么要嫁人?”
郑思菡被问住,丝毫不解,眼里也满是疑惑。
“对啊,我为什么要嫁人?”她嫁给谁来着?好像最开始也不是刘青……
郑思菡还在想这个问题时,郑长文又道:“你看,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喜欢陆云鸿,你应该喜欢刘青才对。”
郑思菡被刺激到了,她怎么会喜欢刘青?她不喜欢刘青?
她一点都不喜欢刘青!
她捂住耳朵,“啊啊啊……”地叫唤着,想要逃避现实。
可郑长文却受够了她这副样子,走过来掰开她的手,不让她捂住耳朵,并再一次强调道:“你不喜欢刘青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你为什么不逃跑,你明明有那么好的身世,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和刘青在一起?”
“你喜欢陆云鸿也没有什么,可你为什么连权势都不要了,得不到陆云鸿就算了,连原本可以拿捏刘青的筹码都丢了,还让他这样欺负你,欺负了一辈子,你说你有什么用处?”
郑思菡的眼睛一会清明,一会混沌。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像看见一个复仇的魔鬼一样,吓得她一把推开他,然后开始四处逃窜。
那惊恐的声音响彻整个郑家,刘青不耐烦地进来怒吼着,让郑思菡闭嘴。
这样破败到不能再破败的家,这样扭曲到不能再扭曲的关系,哪有一丝血脉亲情可言?
郑长文冷笑着,真想一把火烧光郑家的一切。
他按耐住内心里的杀欲,径直回房去了。
刘青被刘长武叫出去,并叮嘱道:“你不要再打我娘了,她现在的身体不好,都是你那时候打她落下的病根。”
刘青心虚,连忙道:“我现在哪有打她,我巴不得不要看见她。是你大哥,又在刺激她。明知道她平时好端端的,就是受不了刺激,她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咱们把门一关,谁又知道?”
“你大哥越来越疯了,比你娘还疯,我看见你娘还敢吼她,我看见你大哥就想离他远点。”
刘长武道:“你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习惯了,改不掉。”
刘青想了想,倒也是。
他没有否认,只是道:“爹答应你,以后好好对你娘,她喜欢谁就喜欢谁,都这把年纪了,谁还在乎这些?”
“我也想清楚了,陆云鸿这个人吧,还是有点能耐的。”
“你娘当初先认识的他,见他是个正人君子,自然心生爱慕。不过当年她还有别的打算,哪里就真的豁得出去肯嫁给陆云鸿?她不过是失去以后,又见陆云鸿崛起了,才觉得珍贵而已。”
“长武啊,你娘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不要总觉得我欺负了她,她这个性子得了不珍惜,不得又惦记,嫁到谁家去都不会好的。”
刘长武道:“再不会有另外一种人生了,你何必做这种假设?”
“就当为了我,不要再吵了。”
刘青看着儿子为了救他,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心里满是感动。
他叹了口气,点着头道:“好,爹答应你,我们不再吵了。”
刘长武松了口气,本以为解决了家里的麻烦事,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谁知道大夫来看,确认他的脚是断了,要绑着木棍复位,而且十天半个都下不了床。
刘青一边抱怨自己太重,一边又觉得这是大儿子害的,平白无故说什么一尸两命,吓得他摔下来。
他和刘长武嘀咕了好久,心里就是不平衡,睡也睡不好。
大半夜的,他听见有人在窗外低语,可他太困了,看也懒得看。
突然间,什么烧焦的气味,他嗅了嗅,恍惚想起有一年赌场被人从外面放火,险些烧死他们那些赌鬼,当时他就是翻墙逃的命。
猛然惊醒,发现屋外一片火光,阵阵浓烟涌了进来,他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一边拍着儿子的脸叫他,一边拉他起来,直接挂在背上背了出去。
刘长武清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他大哥疯了,不会是他纵的火吧?
第二就是太担心了,连忙拍打着他爹的肩膀,喊道:“爹,你放我下来,快去救我娘!”
“还有外祖父、祖母,不能让他们出事了!”
刘青在这一刻显得爷们起来,不慌不忙道:“你脚受了伤,我放你下来你能怎么办?别说话,我们先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刘长武想问,是不是他大哥纵的火,可这一刻,话在喉咙里显得苦涩起来,他竟然不敢开口。
刘青也不想猜测,他虽然觉得大儿子疯,却应该还没有疯到这种地步?
于是他把小儿子背出去以后,当即便道:“周围的邻居应该会来救火的,你别往里面冲了,我去救你娘和你大哥。”wWW.ΧìǔΜЬ.CǒΜ
刘长武点了点头,担心地看着他冲进火场的背影。
身边都是嘲杂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大家自发地拿着木桶和脸盆过来帮忙。一片混乱中,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定睛看去,惊呼道:“外祖父。”
紧接着,他又看见外祖母踉踉跄跄的身影,心里顿时悲喜交加,眼泪一下子全涌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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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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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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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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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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