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说旧疾复发,一会腰疼头沉。文武百官见怪不怪,想说点什么,见皇上跟个没事人一样,索性不口不言了,这样还能卖陆云鸿一个好。
毕竟谁不知道,他家老三要出生了。
只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陆云鸿虽然是不上朝了,也不太管内阁的事,但高鲜却没有顶上去,反倒是多了一个裴善,带着太子开始处理政事了。
皇上对外说是给太子历练的机会,但谁都明白,不过是头部的位置没有人坐,总要有个人顶着,太子一进内阁议事,高鲜虽然是老师,却也只能听从太子的命令。
而在诸多老师当中,太子和裴善几乎形影不离,两个人名为师生,实则宛如亲兄弟。
再加上陆云鸿一直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教养,使得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不是一般人可以插得上话的。
这些高鲜都不争了,但他想要春闱主考官的位置,为了这事还亲自去找了岳父诚王。
也是在这个时候,高鲜才慢慢品出诚王府的好来。
首先是诚王同意了,进宫给他谋下了这个职位,但具体的要等过完年才能宣告。
但有了准话,高鲜走路都是带风的,晚上回到府邸,对燕阳郡主也是十分体贴,就连燕阳郡主心疼女儿,要去陪女儿睡,他都是没有二话的。
还主动搬到书房去住,身边也没叫人伺候,整日不是熬夜处理公文,就是看各处的消息折子,总之,干劲满满。
……
皇宫里,惠妃因为太子开始处理政事,显得十分开心。
她还听说,皇上已经派人去接她父亲母亲,以及三妹一家回京了。
这样看来,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外援,爹娘和妹妹都能来帮她了。
殿门口,郑公公欲言又止地望着徐秀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也就是他迟疑的这会功夫,徐秀筠不知想到什么,立即拂袖而去。
郑公公看着她的背影,面露愕然,听着里面的惠妃道:“你们一个个欺负过本宫的,都给本宫记着,尤其是那个徐秀筠!”
“等有一天,我儿子登基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郑公公蹙了蹙眉,直接挡住了门口的位置,免得惠妃看见徐秀筠离开,又发火。
走出去的徐秀筠,再次去了崇明馆后面那个小院,直到夜深,花子墨来这里找到她。
花子墨道:“惠妃说找不到你,去皇后宫里告你逃出宫去了,还要命人去抓你。”
“皇上命我来问你,你是要回去,还是要出宫。”
徐秀筠垂下眼睑,一片阴影落下。
她用树枝在地上写:“七爷究竟去了哪里?”
花子墨目光一闪,很快正色道:“不是说过好几次了,他自己出海走了,连皇上也不知道去哪里。”
花子墨说着,心里咯噔一声,或许陆夫人会知道呢?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别给陆夫人带去麻烦才好?
他当即又道:“王爷不可能回来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脸上中了蛇毒,解毒后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徐秀筠面色一慌,连忙问道:“那是什么样子?”
花子墨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没有给皇上留下画像。”
徐秀筠的目光微微一闪,她知道谁会记得。
她当即跪在地上,用树枝写道:“我要出宫。”
出宫,意味着一辈子都进不来了。
但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走了也好。
花子墨点了点头道:“行,我送你出去。”
徐秀筠跟着花子墨,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在宫门口谢过花子墨以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
花子墨见状,也没留恋,转头走进皇宫里。
皇上给惠妃一个脑子,惠妃却觉得碍事。徐秀筠也觉得惠妃是扶不起来的烂泥,索性出宫了。
太子看似入了朝,开始帮着处理朝政,实则翅膀还嫩得很,没有三五年,连各地重要官员的名字都记不清,更别提纳为己有。
郑家虽然在回京的路上,却是为什么回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皇上这是要……开始收拾惠妃了。
……
腊八节的早上,裴府的下人刚打开门就发现府外跪着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
下人被吓得不轻,赶快去回禀裴善。
听说是穿着宫装的女子,裴善也是一头雾水,等他和徐言心穿戴好出去,才发现是徐秀筠。
当年徐秀筠在陆府嚣张跋扈的样子徐言心还历历在目,虽然时过境迁,但她对徐秀筠并没有什么好感,很快就借口不适回房去了。
裴善看见徐秀筠出宫了,身边也没有跟着的人,便猜测她是想通了,不想在皇宫里耗下去了。
但他也想不明白,徐秀筠来找他干什么?索性让人拿来了纸笔,让徐秀筠把想说的话写出来。
谁知道徐秀筠竟然是来求画像的,周陵的画像。
而且还强调,是周陵最后出现的模样。
裴善诧异,询问道:“难道你还想去找他不成?”
徐秀筠沉默着,并不言语。似乎她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去找周陵。
裴善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接过纸笔,快速地画了起来。
很快,周陵最后的模样出现在纸上,那是一张徐秀筠完全陌生,但却从眼神就可以确定,是她侍奉了多年的七爷。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画纸,给裴善行了礼便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小心地看着画像,生怕自己忘记周陵的模样,甚至于以后都想不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尽管她第一时间把画收入怀中,也找了茶馆避雨。
可当她拿出画纸时,才发现整张画像都花了,依稀还有周陵的影子,却也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罢了。
这个时候,徐秀筠才发现自己可笑至极。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自己在执着什么?
明明七爷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明明七爷也不曾喜欢过自己,甚至于,都想过要带自己走。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如此地放不下?
她终于绷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又想到了皇上,原本唯一眷恋的那张脸,竟然也和七爷的脸不一样了……
脑袋也在这时乱成一团,一会是皇上的脸,一会是周陵的脸,一会是那张陌生至极的脸,恍惚中,她连自己最眷恋着谁都不知道了,只是又无比清楚,没有人要她,所有她在乎的,都抛弃了她……而她却像是失去了所有,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m.xiumb.com
大雨中,她浑浑噩噩地朝城门口走去,仿佛想把自己都淋透了,也淋醒了,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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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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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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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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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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