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起初还觉得奇怪,就是临睡前,自己不小心翻到那本《夜夜流光》刚打开的第一眼,吓得她差点把书都给扔出去了。
母亲怎么会给她带这样的书?
之前进宫的时候,不是给过一本避火图了吗?
姜晴只觉得天雷滚滚,惊得不知所措。
她把书快速地合起来,想叫人拿去烧了,又觉得丢人得很,只好先暂时压在床底下。
可她才躺下,气都还没喘匀呢,突然想起,皇上就是因为看见这本书,叫余得水给她送进来的。
而且用了晚膳就急匆匆地走了。
姜晴哭笑不得,皇上不会以为她想做什么吧?
苍天明鉴,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啊!
呸!呸!
她也没有那个心,她是冤枉的啊!
这就是个大乌龙,真的跟她毫无关系!
姜晴抱着被子,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姜晴都没去找皇上,她要冷静冷静。皇上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想法,没再往栖云宫来。
倒是弟弟送了两只小白兔来给她养,刚送来的时候才巴掌大,养了几天就长了不少,它们喜欢吃青草和菜叶子,不怕生人,放出去也不跑。
姜晴觉得有趣,等到天放晴了,就拿菜篮子把它们带出去晒晒太阳,顺便在林子里吃点青草。
冷了两年的寒冬和暮春,终于在今年得到回暖,虽然只是三月初,然而暖阳落下,林荫里到处都是碎金光。Χiυmъ.cοΜ
姜晴出来时,披了一件厚披风,她觉得热,就脱下来给宫女拿着,自己则轻装出游。
不过才一会,看见竹林里流出的潺潺溪水,她就蹲下不肯往前了。
这一处,是办曲水流觞宴的地方,宫里好些年不曾办过,便荒凉下来,虽然杂草丛生,可曲径通幽,再加上溪流潺潺,宛如天然一处栖息的好地方。
别说是她,就是小兔子都不肯走了,蹲下来喝了点水。
姜晴淘着水珠玩,身边的苏嬷嬷连忙上前道:“主子可别玩了,这水凉,当心生病。”
姜晴道:“哪里就那么弱了,你看这水多清澈,若不是顾及着没入夏,我这会都想脱了鞋子踩踩。”
苏嬷嬷笑着道:“都多大的人了,主子还跟个孩子似的。”
姜晴道:“我今年不过才二十二岁,很大了吗?”
苏嬷嬷连忙道:“怎么会很大呢,一点都不大,是老奴说错了。”
姜晴叹道:“也不是,连我弟弟都要说亲了呢,我的确也不小了。”
苏嬷嬷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姜晴看着潺潺的溪水,还是想玩。可她知道苏嬷嬷和怜香在这里,就不会让她脱了鞋袜下水的。
于是她便道:“苏嬷嬷,我饿了,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新蒸好的米糕没有,我想吃。”
苏嬷嬷当即道:“好的,那娘娘在这里等一会,老奴这就去。”
苏嬷嬷走了没多久,姜晴就看着怜香,说道:“我床边有一本绿壳子的书,你去帮我拿来。”
怜香看了看四桌,也没瞧见有路过的宫人,不放心道:“奴婢还是先陪着主子,等苏嬷嬷来了再去拿。”
姜晴道:“无妨,我不走远,宫里也没什么人,放心吧。”
怜香踌躇着:“可是……”
姜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拿。”
怜香哪里敢啊,连忙道:“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拿。”
怜香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皇上带着余得水在荷花池边,正看着里面的鱼儿嬉戏呢。
她心神一动,连忙上前行礼。
皇上看见是她,便看了看四周,问道:“就你一个人?”
怜香道:“贵妃娘娘在竹林的小溪边,让奴婢回去拿书。奴婢放心不下,正想寻个宫人帮忙跑一趟。”
皇上听后,淡淡道:“贵妃的寝殿不是谁都能进的,你去吧,朕去看看。”
怜香喜不自胜,当即道:“奴婢替主子谢过皇上,奴婢这就去。”
余得水也跟着走了,皇上道:“你跟着去干什么?”
余得水笑着道:“好不容易出来见到贵妃娘娘,天气又这么好,皇上和娘娘不一起喝杯茶吗?奴才这就去准备着!”
皇上:“……”
你们可以不用这样明显。
他往竹林处走,记忆里,他和姜晴,长姐,他们一起在这里摆过曲水流觞宴呢?
只不过那个时候还小,哪里懂什么曲水流觞,只是觉得好玩,是个不错的消遣。
而且小时候学着古人,觉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也觉得拥有那样的童年记忆,是件很值得回想的事情。
只是等他走上去,看见姜晴时,倏尔间愣住。
那个傻姑娘,脱了鞋袜,搂着长裙,正在小溪里踩水呢。
那一处是特意铺平的,等水漫而过,夏天他们可以在那里尽情地玩水,而不用担心溺水的危险。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孩子来这里玩过了,太子前些年倒是喜欢,现在也不怎么来了。
两只小兔子蹲在石墩上,靠在一起看着她,似乎觉得很有趣,连动都没动一下。
林里洒落的阳光倾覆着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的光芒瞬间映入眼底。那个身着一身绿色衣裙的姑娘,宛如这林间的小精灵一样,与着四周的景色完美融合,让人不忍心打搅。
皇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呼吸变得很轻很轻,眼神却透着和以往不同的专注。
那是异样的沉迷,让他的心为之一动,情愫也油然而生。
只是当他察觉时,不自然地咽着喉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却没办法阻拦一样。
直到姜晴突然抬头,发现了他。
“啊!”
她惊叫了一声,似乎很不好意思,一边放下裙摆,一边往岸边蹦去。
水花四溅,她狼狈不已,脸颊遍布红晕,目光更是羞得闪烁着,不敢直视他。
只是那凉水冻红的双脚,踩上岸后,又显得有些苍白。
地上还有些碎石屑,她也顾不得,只是放下湿漉漉的裙摆,企图遮掩着。
皇上见状,蹙了蹙眉,走过去道:“怎么把裙摆也弄湿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先扶着她坐在石墩上。
那里虽然冰凉,好歹是干净的,边上就有两只小兔子陪着。
“皇……表哥……”
皇上拿了她放置在一旁的披风,让她抬起脚,他帮她清理着碎石和泥土,这一切都是一气呵成的,几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姜晴的脸颊红透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完全不知所措,眼睛却羞得泪花都出来了,嘴里低低地告饶道:“表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让我自己来吧……”
皇上眼睛给她清理干净一只脚了,闻言把她的鞋袜拿过来,正准备给她穿上。
姜晴哪里敢,身体下意识往前倾,紧紧地抱住皇上,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皇上再继续了。
不然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见人啊,干脆一辈子藏在栖云宫不露面好了。
在抱紧皇上以后,她哽咽着道:“表哥不要,不要再做了,你不能做这些事情的。”
“我们等一等,等宫人来就好了。”
姜晴死死地抱着他,心焦似火,身体更是僵硬得像木头一样,看起来格外紧张。
皇上被她勒着,抬头呼气的时候,刚巧看见本来就快到了的苏嬷嬷,突然拉着走在前面的怜香一起跑了……
这下好了,谁还会来?
皇上的脸也不争气地红了,心想难不成就这样僵持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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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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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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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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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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