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车时,还是王林和王瑞抬上去的,但他中途还吐了两回,可见饮酒之多。
马车缓缓而动,一路驶向山庄。
王林看着哼哼唧唧的陆云鸿,累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无语道:“云鸿喝醉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像是烂泥扶不上墙一样,若是没有人管,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王瑞一副了然的样子道:“阿秀和周陵在山庄里呢,他很担心,但他又不能回去盯着,否则显得他多小气啊?”
“只能一个劲地喝酒,想用酒来麻痹自己。顺便喝得醉醺醺地回去,还可以借酒消愁,找阿秀诉说他的辛酸苦辣。”
王林惊讶道:“不就是喝醉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门道呢?”
王瑞笑着道:“你几时见他醉成这般,他这是担心阿秀不要他呢。”
“或者要,但不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地待他好了。”
王林无语道:“能娶到我们家阿秀,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怎么还成天胡思乱想呢?”
王瑞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陆云鸿,这会还眉头紧皱呢,可见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烦心事?
“因为阿秀是我们家的阿秀,又不是离不开他的弱女子,他担心是因为他无法掌控阿秀的选择,而不是担心周陵的存在。”
王林听了,觉得四弟说的有点道理,便看了一眼躺着的陆云鸿道:“那一会我们替他美言几句吧,就说他在饭桌上一阵惦记着阿秀,吃也吃不好的,还喝醉了。”
王瑞笑着道:“这还用说吗?阿秀那么聪明,看一眼就知道了。”
王林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余,当即嘿嘿地笑了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话说他们王家,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当初父亲还担心阿秀是个姑娘,将来要操心的地方可多了。
然而现在看看,他们家里父亲最不应该担心的,或许也就是阿秀了。
……
王林和王瑞把陆云鸿送回房去,他们还没有走远呢,便听见陆云鸿撒娇般的声音道:“阿秀,抱抱,我要抱抱!”
王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很快就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喊道:“四弟,快跑。”
王瑞笑着摇了摇头,他转道去找了裴善,得知江凌明天不跟他们一起走,沉默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吩咐裴善早些休息,自己回房去了。
关于周陵,现在离开或许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前些日子,他找到了林涛,问了周陵的身份。
林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不要查,他当时就明白了。
林涛虽然是长公主的人,但他之前一直是先帝的心腹,关于周陵的身世,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而且他之前受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皇上上了密折。
可皇上回复的仅仅只是两个字:“知道。”
是知道周陵来台州,还是知道周陵的身份?亦或者,知道周陵和阿秀之间的纠葛?
王瑞不敢深想,但皇上对周陵的行踪了如指掌,那回不回京就是周陵的选择,他们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了。
……
陆云鸿和王秀的寝房里。
陆云鸿歪歪斜斜坐在浴桶里,仍凭水气弥漫,他则连头都抬不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嘟囔道:“阿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要相信,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王秀一边给他找寝衣,一边不耐烦地冷哼道:“很多人认为的爱,只是单方面的主导,谁知道你是不是修炼成千年老妖精专门来害我的?”
陆云鸿闭着眼睛,仅存一点理智继续辩驳道:“我不会的,我知道我不会,我没有那么坏。”
或许,他是有那么坏,但对他深爱的人,他一定舍不得让她受伤。
陆云鸿努力睁开眼,可耸拉的眼皮好像不听他使唤,他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好像是阿秀在忙碌着什么?
她是在为他忙碌吗?
陆云鸿想站起来。
可这个想法仿佛有千斤之重,他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依旧像座山一样陷在水波中。
直到阿秀给他擦身,扶他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因为天旋地转的,他根本就站不稳。
王秀为了扶住他,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水渍,等陆云鸿终于躺下了,她自己却满身狼藉。
愤懑地哼了一声,王秀不得不去打理自己,顺便沐浴更衣。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丫鬟们也把水桶抬了出去,房间里也点了香。
可王秀才走到床边,便感觉陆云鸿想吐。
她吓得感觉去找痰盂,结果没有找到,慌乱中把盆架上的木盆放在了床前。Χiυmъ.cοΜ
可做完这一切,陆云鸿又不想吐了,看起来只是虚惊一场。
王秀松了口气,决定还是睡在软塌上好了,免得大半夜不小心还要跟秽物接触。
临走前,她去床边对陆云鸿道:“我把盆放在床边了,你想吐就趴在床边吐,我要去睡觉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我能听见。”
话音刚落,陆云鸿就来抓她的手,虽然迟钝,但他却一抓一个准。
他很快睁开眼睛,眼底很红,眼神飘忽一会,慢慢落在了王秀的脸上。
他抓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然后放置在胸口上。
心跳声如闷鼓一般,一如他的喘息,满满压抑和不舍。
王秀轻叹,顺势坐在了床边。
陆云鸿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其实也不太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很坏,但也有好的时候。可无论如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就算有一天,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了,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因为如果你不相信我了,那我的心会很痛很痛,我一定会发疯的。”
王秀的目光微微一闪,心想大晚上喝这么多,还这么醉。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
看来,她说要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给了他危机感。毕竟江凌那么笃定,不惜以揭穿自己身份为筹码,势必要让她想起来,她来到这里并非意外。
既然并非意外,自然是人为。
陆云鸿再如何强硬都好,倘若最后揭露的事实真的是他所为,那他就没有立场来决定她的去留。
这也是他想要让她承诺的,相信他,无论在任何时候。
原来坚强如陆云鸿,也有自己招架不住的时候啊?
王秀笑了笑,俯身轻轻吻在他的眉心,看似温柔无比。然而,她却在陆云鸿享受迷离的时候,清醒地说道:“你在做什么美梦呢?如果事实摆在眼前,我当然是相信事实啊?”
“我又不是白痴傻瓜,会因为爱上你就听之任之吗?”
王秀说完,抽出自己的手。但她不忘给陆云鸿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然后又安抚地说道:“乖,咱们日子还长呢,你没有必要现在就给自己找后路。”
陆云鸿的手还放在胸口的位置,可奇怪的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竟然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似的。
但迟钝的他,还是在王秀走了以后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只能看着王秀的背影,欲哭无泪地解释道:“媳妇,我不是,我没有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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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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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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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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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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