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点了两位苏州歌女弹琵琶唱小曲,皆在帘后,举止得宜。
酒过三巡,陆云鸿奉上银票,姜温茂并不肯收,还说起了王秀救姜华的事情。
陆云鸿道:“倘若是诊金,三两五两,我们家若是要,国公府怎会没有呢?再者说老太君都请我们夫妇去当面道谢了,国公爷若要如此,叫我们夫妻如何自处?”
姜温茂依旧不肯说,又说道:“你休要跟我说这些,我只告诉你,从前你老子跟我一辈论交,我们是世家之谊,别说区区一间房子,就是长兴大街上的铺子,只要你看中的,我都给你。”
最后陆云鸿好说歹说,又灌了姜温茂好些酒,这才将银票给塞了过去。
事情办成了,陆云鸿也准备离开了。不过他衣服上都是酒水,计云蔚跟着他出来,说道:“衣服湿成这样,还是换一身再回去吧。”
陆云鸿整理了一下衣襟,淡淡道:“不用,这一身回去我还可以表一表,换一身我回去不用表了,得跪!”说完,直接大步离去。
计云蔚:“……”
且说姜温茂回去以后,没过多久酒醒了,他看着自己怀中的银票哭笑不得,扬言要请陆云鸿来家里喝,得让陆云鸿喝趴了才能回去。
蒋夫人连忙劝解,说是王秀就快生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灌醉陆云鸿,唯恐误事。
如此,姜温茂才愤愤道:“那我就等他家请过满月酒再叫人准备。”
姜夫人听后,越发说姜温茂越活越像个孩子了,竟然斤斤计较。
……
王秀的产期将近,也不知是哪日?
自从四月二十以后,陆云鸿天天在家,也不出门了。xǐυmь.℃òm
到是长公主日日过来,到晚间才回去,来回奔波。
四月二十五日,王秀叫她留下了,她唯恐外面的人多话,不肯留。
谁知才回去睡下,突然吕嬷嬷进来回禀,说是王秀发动了。
长公主一面起身穿衣,一边焦急地问道:“孙院使去了没有,还有张太医?”
吕嬷嬷一一回道:“来传信的说孙院使已经到了,张太医也到了,原本准备是四个接生嬷嬷,一个都不少全都在。”
“王娘子说她一时半会还生不了,叫殿下别急,慢些过去。”
长公主道:“生孩子一时慢一时快,谁知道下一瞬什么情况,快走!”
不肖多时,长公主府灯火通明,且车马声不绝于耳。
周围的大户人家连忙起来叫人去打听,方知原来是板桥胡同那边的王娘子要生了,惊得他们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待听到消息后,当即松了一口气。
王秀丑时就感觉阵痛了,不过间隔的时间长,她想再睡一会。
不想到寅时痛得厉害,她自己倒吸一口凉气,陆云鸿便翻身坐起来点灯,然后发现王秀见红了,这才叫人。
好在产房全都准备好了,王秀自己是大夫,知道一时半刻生不了,叫蓉蓉先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鸡丝面。
长公主来的时候,只见王秀正坐在罗汉床上吃鸡丝面呢,喝汤的样子很精神,脸色瞧着也不错。
她一边解下披风,见陆云鸿趴在罗汉床前,正仰着头看王秀吃面。
那场景,多少透着点好笑。
“不愧是女大夫,你可真是稳得住。瞧瞧陆云鸿,都急成什么样了?”
陆云鸿回头,难得一本正经地道:“腿软了。”
“噗。”
长公主忍俊不禁,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
王秀道:“明明是我在痛,我不知道他腿软什么?从刚刚起床到现在,就感觉他没有站起来过。”
长公主道:“你生产是大事,他的确应该要担心的,他要是不担心,我还替你不值呢。”
陆云鸿连忙道:“值的,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王秀想,你要是个弯的,你也站不起来了。突然就忍不住笑,然后呛住了。
她一咳嗽,别说陆云鸿了,就是长公主都跟着担心。
长公主对陆云鸿道:“你别逗她了,小心一会喘不上气。”
陆云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道:“我不说了,我就在一旁站着。”
长公主给王秀顺了顺气,担心她咳出个好歹来。
还别说,本来疼得不厉害的,这一笑,肚子都疼得频繁些了。
王秀扶着腰,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又隐忍不住要笑,真是叫人心疼又头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杨夫人和王秀的几个嫂嫂也来了。
丫鬟们连忙搬了圆凳子来,陆云鸿被挤了出去,就在窗边站着没走远。
王秀也还没到生的时候,杨夫人看他可怜,又把他叫进来,让他坐在王秀的边上,随时照看。
王秀见她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当即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呢。孩子胎位我摸过了,是正的,我骨架不小,顺产没有问题。”
陆云鸿道:“早前开的几副药,不管用不用得上的,我都叫煎了。”
杨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孩子的衣物,抱被,还有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奶娘呢,请了没有?”
王秀道:“都准备好了,就只有奶娘没请,我想自己喂。”
杨夫人叹道:“那可磨人了,晚上觉也睡不好,还是请一个吧。”
陆云鸿道:“要不我们听娘的,请一个吧?”
王秀见他们都挺坚持的,便道:“请一个也无妨,她家里如果有孩子的,便一并带来吧。”
“至于孩子会不会闹腾,那得生了才知道,如果好带的话,我就自己带了。”
杨夫人和陆云鸿自然依她,很快便叫人出去找奶娘,要家世清白的,要夫妻和睦的,还有样貌周全的最好了。
不知不觉,天亮了。
可王秀还疼得很有规律,稳婆给她看了,宫口才开了二指,还早着呢。
最起码要开到七指,那才快要生了。
王秀自己也很清楚,她让陆云鸿安排娘家人去歇息,可谁也不肯,都要守着。
等到午时,下人把奶娘都找来了,王秀还是没有生。
申时,王秀羊水破了,但宫口只开到三指。
无奈之下,她便服了催产药。
药方是她开的,陆云鸿之前已经问过一遍孙院使了,见她喝下以后,连忙又去问了一遍。
孙院使本来不担心的,见陆云鸿神经兮兮的,便道:“应该会没事的。”
陆云鸿突然提高音量:“应该?”
张太医连忙站起来道:“陆大爷,你先别急啊,王娘子的身体很健康,她不会有事的。而且她服用的方子是温方,并不急……”
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王秀在产房里传出一声惨叫。
陆云鸿面色仓惶一变,顷刻间转身就奔了回去。
嘴里更是惊呼道:“娘子……你……你等等我啊……”
两位太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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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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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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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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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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