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无情,她却不愿受余得水这死太监的气。
将刘嬷嬷支走,太子妃将素日给她办事的林公公找来,悄悄吩咐一番。
林公公听得胆战心惊,连忙小声询问道:“若是死了呢?”
太子妃闻言,当即冷笑道:“伤在那一处,即便是死了,内务府也不会查的。你等他出了太子寝宫,就往他脸上套了个麻袋,到时候就往死里弄。”
林公公虽然是给太子妃办事的,可他深知在这东宫里,还有一位主子是不能得罪的,那就是太子。
于是晚上他照着太子妃的话做了,却还是留了一手,没将人当场弄死。
不过看到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黑暗中,雨打芭蕉,遮掩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林公公一行人快速逃离,却不知地上躺着那人,在一阵阵痉挛中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荷包,几乎要将它捏碎。
……
太子的寝宫里,刚刚躺下的花子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猛然在坐起身来,听那声音还不停,冲上前开了房门,冷怒道:“大半夜的,作死呢?”
小太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顾不得已经湿透的身体,带着哭腔道:“花总管,余公公他出事了,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下半身都是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花子墨大惊,却是第一时间站出门去,反手将房门关关上。
他带着小太监匆匆避到耳房去说话,向来沉稳的花子墨也慌了神,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太监道:“就在半刻钟前,值夜的守卫发现他从林间爬出,险些当成刺客杀了。”
“小的当值添灯油,恰好看见,认出了是余公公,这才连忙叫人把他挪回去。”
“不过眼看着人就不行了,所以才急的没办法。”
花子墨衣服也没披,穿着个单薄的里衣就去了余得水的房间里。
有两个小太监正在给他换衣服,余得水神志不清,可身体颤抖得厉害,而且还起了高热。
花子墨发现余得水的手里似乎握住了什么,连忙上前查看。
他和另外一个小太监齐力才将那东西拽出来,却发现是一个钱袋,浅绿色的,上面绣着一只含着铜钱的貔貅,那铜钱竟然还是用金线绣的,因此看起来特别醒目。
花子墨只觉得眼熟,却听身旁的小太监说道:“这好像是太子妃身边的林公公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花子墨倏尔捏紧拳头,问他道:“你没有认错?”
小太监连忙道:“宫里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按例领的,这荷包不是宫里的物件,好像是忠勇伯府送进宫,太子妃娘娘赏给林公公的。”
花子墨目光一震,他想起来了,林翔那狗东西除夕夜就得了的,曾拿到他面前炫耀过。
将这钱袋收起来,花子墨看了一眼余得水的惨状,眼里满是不忍。
这个时辰,各处宫门都落了锁,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人可以召太医。看来这件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花子墨当即吩咐小太监道:“赶快换了干净的衣服,被褥也要换,等捡回余公公这条命,日后他自然会报答你们的。我现在要去回禀太子,咱们东宫怕是要出大事了。”
花子墨说完,头也不回地踏入夜色中。
他没有打伞,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刮来,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寒风中坚硬得像铁,任凭谁也别想叫他就这样折了。
到底是太子性情好了,那些人才忘记了从前的腥风血雨,真当太子有这么好的气性,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吗?
花子墨回去的时候,天光突然惊现一道闪电,那光照着寝殿门口披着狐裘的太子。太子那张脸白得吓人,那双眼睛黑得像深渊般看不见底,花子墨只觉得脚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
“殿下,求您召太医,救救余得水吧,他怕是……快要不行了。”
……
“殿下,余公公的伤太深了,很棘手。眼下用药不过是吊着命罢了,若是运气好还能有个三五日的活法,若是运气不好,也就这两日了。”
孙院使看诊完,双手已满是鲜血。
见太子不说话,孙院使又叹道:“那刀捅得太深了,足足有这么长?”
说着,比了个手势。
花子墨看了一眼,垂下头就已经红了眼眶,心里满是恨意。
太子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余得水,面色如常,只是眉宇间笼上一抹戾气。
他走过去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
余得水虚弱一笑,开裂的唇瓣立马冒出了血珠,配上他那副虚弱至极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孙院使说的,时间不多了。
只听他道:“能入东宫伺候殿下一场,奴才已经很满足,可若说遗憾,还是有的。”
太子微微颔首道:“你说。”
余得水道:“还烦请太子替奴才给王娘子带句话,若有来生,我愿给她做一回奴才,谢谢她那样信任我,还给我送年礼,让我好像还有家人惦记一样。”
花子墨哭泣道:“你别说了,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做公子做少爷,别再做奴才了。”
余得水却道:“做奴才有什么不好?只是看遇见什么样的主子罢了?”
“有些做大爷的是奴才,可有些做奴才的却是大爷,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来生做奴才命也是好的。”
太子背过身去,对哭泣的花子墨道:“过年,宫里死人不吉利。你遣人送他出宫,现在就送出去。”
花子墨大惊,当即跪到地上哀嚎:“殿下……”
余得水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他笑着,干裂的唇瓣立即又冒出一串血珠,他抿了抿,却尝到了辛酸至极的味道。
可下一瞬,他听见太子道:“送去王家。”
余得水猛然睁开眼,闪烁的泪光里满是不敢置信。
花子墨抬起头,惊讶却不知所措地看着太子殿下,小声道:“现……现在……”
太子抬步离去,声音已然压不住怒气道:“现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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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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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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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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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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