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上学不上学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丫头竟然比自己还着急。如果说她对自己也有点那个方面的意思,可是从认识她到现在加起来,也不过见过几面。要不是这次师党代会,可能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特别是她刚刚使出的那招“十字麻花手”,拧了自己的那一下,不论是吴湘豫还是叶偏偏,都没有这般爱恨交织。很反常,很不应该,我们的关系没有到那种地步!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在情感方面,要敏感得多。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王珂问她。
“你想上哪去?回大招待所还是去服务社?”
“哪都不去,我想去转转。”
“行,我陪你。”
“你别去,我想去很黑很黑的地方透透气。”王珂吓唬她。
“没事,和你在一起,我怕啥?走,我领你去一个西操场,保证让你满意。”
王珂一听到她想去西操场,得,还是老老实实回大招待所吧。
西操场是师炮兵团的地盘,那里放着数十门各式火炮、还有师八个直属营的数百辆特种车辆,除了哨兵,浓浓的枪炮油味,甭说到那里散步,平时连小鸟都不爱往那里飞。
“你为什么要把我往那里带?”王珂看着她,想知道她的答案,不知道她有没有不怀好意。
“你不想去很黑的地方透透气吗,那里特别适合你。”
“不去,那里味太大。”
“那有个地方可以,在我们师医院的西边,那里空气好,也很安静。”王珂一想,那个地方确实不错,是条废弃的公路,两边全是师直属队的菜地。
“小石同志,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呢?”
“帮助你解开思想疙瘩,监督你不犯错误。”
“少来,我没有思想疙瘩,更不会犯错误。”
“算了,王珂,现在算我求你,陪我走走,最多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就离开了这里。”
“那我回去,先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说一声。”
“不用说了,你们单位领导知道覃副军长找你去了。”
“你怎么知道?”王珂忽然觉得这石寒露像个小特务,处处在盯着自己。
“刚刚覃副军长的警卫员来找你的时候,在一楼服务台,碰见你们团政治处纪主任,问得他。”
“难道你一直在服务台监督我?”两人说着,还是穿过服务社,向师野战医院西边的那条废弃公路走去。
“王珂,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尖刻、别这么难听好不好?那不是监督,是关心。”石寒露不依不饶,小嘴巴很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关心别人,却跑来关心我?”
“因为我们都是战士代表,又是老乡。”
“得得得,小石同志你搞错了吧?我俩都不是一个省的,怎么和你成了老乡?”
“切,我看你王珂是糊涂了,两个省怎么样?是不是都在江南?”
“这怎么能算?长江以南有六七个省,难道都算老乡?”
“孤陋寡闻了吧,你老家叫东吴,我老家为越地,听说过越王勾践吗?他复仇灭吴,吴地归越,我们算不算老乡?再后来楚国又灭越,我们一起又归了楚,还是老乡啊!”
王珂站住了,真是说不过她。月光下,石寒露双眼炯炯有神。“小石同志,你这是强词夺理!”
虽然打嘴仗,王珂忽然觉得这石寒露真挺有意思的。两个人默默地向前走,都没有再吭气。王珂偷偷地乜了她一眼,和吴湘豫、叶偏偏比起来,她才是那种江南水乡小鸟依人的模样,却多了许多咄咄逼人的气场。
她一定很眷恋部队,眷恋这里的战友情谊。
她一定在师野战医院干的也不赖,否则不可能推荐她上第二军医大,临走还被选上参加党代会。“小石同志,你知道我的通信地址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咦,你希望我给你写信?”
“我没有别的意思哦,你别忘记承诺?”
“我什么承诺?”
“你答应让你父亲帮助我看看那本无字天书的。”
“那也用不着写信,我俩以后就是同学,有啥事你直接来找我就行,用不着写信。”石寒露还没有忘记这一茬。
王珂笑笑,也不与她争辩。“和你说一下,小石同志,师长让我明天中午提前离会。”
“你说什么?师长怎么会这样?”这点石寒露可没有想到,也就是今晚是她和王珂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刚刚相聚,转眼就是分离,前后总计就是两天。
“你离会后去哪里?回定县吗?”石寒露出现少有的温柔。
“对,先赶回我们出公差的驻地,然后准备去西山。”
“你真要去挖沉船啊!”
王珂两手一摊,耸耸肩。
“也许你到家就会回来。”石寒露还不死心,还在幻想这是一场误会。
“小石同志,我早就做好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王珂已经断定自己上学的可能已经几无可能,却不忍伤石寒露的心。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一本正经地喊我小石同志,你喊我,喊我毛毛吧?”石寒露说。
“毛毛?毛毛是你的乳名。”
“嗯!”
“这个名字好,回头我那头小黑驴也叫这名字。”
“你,你敢!”石寒露可是昨天才知道救了王珂的那头小黑驴的故事,可是话一出口,她又高兴起来。“好吧,特批你那头小黑驴,也叫毛毛。”
“咦!还有这样的人啊,批准把自己的乳名叫在驴身上。”王珂想想就笑起来。
“你笑什么?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谁叫不是叫!”
直到很多年后,王珂结婚,才知道石寒露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同意王珂的那头毛驴也叫毛毛,因为一喊那头驴,就会想起她啊!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王珂就回到了营房,又让罗绍环用连队的小驴车载着自己去找霹雳测绘小队。赶到苹果园,发现已经搬走了很多天。根据刘大叔提供的线索,继续向东偏南找,结果好不容易找到,说又搬到拒马河北面来了。
这才几天,难道南岸干完了?
一直找到下午五点多钟,总算在地里找到了。
全班那个兴奋。大家都知道班长王珂入党,并参加了师里的党代会。活也不干了,一起聚集到王珂的身边。
“班长,你加入了组织,我们全班都扬眉吐气了,再也没有人敢喊我们饭团班了!”宋睿民说。
“什么饭团班?”王珂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很是不解。
“都是团员呗,都是吃干饭的。”牛锁柱补充了一句。
“班长,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谷茂林兴奋地上来抱着王珂,然后又说:“打铁趁热,宋睿民、牛锁柱我们三个人立刻都把申请书递上去。”
“好!”
常高峰科长看着霹雳测绘小队,知道今天的活是干不完了,便道:“王班长,我们今天提前收工,回去,给你庆贺!”
“常科长万岁!”宋睿民欣喜若狂,立刻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这几天来,霹雳测绘小队基本上都是每天干到七点才收工。大家都希望早点干完,争取随同连队参加野外驻训。
由于起早贪黑,个个晒得黑不溜秋。摘下草帽,额头上都有一圈草帽印。脑门上雪白,脑门以下乌黑。
“今天大家都不要争,我来买单!”宋睿民一边向皮卡上装东西,一边对地瓜梁小龙说:“地瓜,这是20块钱,你和麻秆一会进村去买些熟食回来。今天晚上我们聚餐。那个一班长,你也别走了。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罗绍环连忙摆手,“可不行,可不行,我完成任务了。侦察班长,你先好好休息下,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哦。”
“怎么,班长你还要走啊?”宋睿民、牛锁柱和谷茂林三人吃了一惊。
“回去说,回去说。”王珂向罗绍环挥挥手,然后与全班一起,把小黑驴架上皮卡车,大家一起回到新驻地。
到了驻地,大家七手八脚地忙开了。王珂趁着这个机会,与常高峰科长简要地交谈了一下,并且把军师两级首长给自己的指示说了一遍。
“常科长,目前是抽调我一个人,从我离开的这些日子看,宋睿民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而且牛锁柱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常高峰也是唏嘘不已,虽然时间不长,他与侦察班患难与共,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军令如山,霹雳测绘小队还没有解散。常高峰只能握住王珂的手。“青山不倒,绿水长流,王班长我们保持联系,今后到保城一定记得去看我。”琇書蛧
“嗯!”
等谈完话,回到侦察班住的房间里,弄得像过年一样。两个新兵一人又加了五元,搞得菜连炕桌都摆不下了。这还不算,麻秆赵明明还从墙上取下挂着的两个标杆袋,里面撑得像装了一串糖葫芦。
“这是啥?”
麻秆赵明明不语,解开标杆袋,从里面倒出一堆苹果和青枣。
“班长,你明天到哪去?不会离开我们吧?”两个新兵一直在伤感中,似乎是生离死别。
“行,大家都坐下来吧,本来想在饭后开个班务会,现在我就说一下,我被抽调去出公差,还是在那个南邵村。”
“班长,你不会是挖沉船去吧,如果是我,我跟你去。”谷茂林手里拿着口琴,一下从炕上跳下来。
王珂倒真的是想带他去,但是眼下不行。
“班长,你带我去吧。”地瓜梁小龙眼眶有些红。
“干啥,干啥?是不是想暴动?”王珂说,“我也就是去出公差,长则三个月,短则两个星期。我走以后,宋睿民负责,牛锁柱协助。谷茂林嘛,随时听从我的召唤,准备到南邵村二梯队加入战斗,支援!”
“是!”听到王珂这样说,侦察班的战士们一齐放下心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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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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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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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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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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