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俯身将它抱了起来,哈巴狗便伸出舌头舔闵老夫人的脸。
“小家伙,就你机灵。”闵老夫人一脸微笑,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哈巴狗瞬间便老实起来,乖乖靠在闵老夫人怀里,满脸都是享受。琇書蛧
闵老夫人一生无子,一腔的柔情最后也只能落在这么一个小畜生身上。易嬷嬷在一旁笑着道,“还是咱们六爷知道心疼人,最懂您的心思,送了这么个小东西给您养着,也有个事情做,我看您最近的心情可好多了。”
“他呀……就是怕我闲着。”闵老夫人道,“我最初也不愿意接手,一大把年纪,还养它做什么?耐不住它聪明,能听得懂我的话,我想不疼它都不行。”
易嬷嬷道,“可不是嘛,这小狗贼精贼怪的,比一般的人还伶俐呢,难怪您喜欢。”
闵老夫人抱着哈巴狗,轻声道,“三月初四是什么日子,怎么定在了那天搬家?”
易嬷嬷道,“听说是找了大师算的,宜动迁搬家。”
闵老夫人面容平静地道,“请得哪家高人?”
易嬷嬷一怔。
过去闵老夫人可是从来不操心这些闲事,她一脸惭愧地道,“我还没来得及打听,要不我这就出去问问?”
闵老夫人淡淡一笑,“不用了,我也不过是顺嘴一提罢了。蔡氏行事向来在意这些,既然定死了,肯定是觉得这日子好。”她一边抚摸着怀中的哈巴狗,一边道,“既然是好日子,不如让治哥也沾沾光好了。就让治哥三月初四这一天回到家里来,我给他接风洗尘,到时候让小六也过来见一见。”
易嬷嬷满脸诧异,完全没想到闵老夫人会如此抬举白修治,居然还要请闵家的六爷过来陪客。
不过这样一来,上海滩的人也该明白风向了吧?
二房想要在三月初四这一天大出风头,只怕也是不能了。
易嬷嬷理解了闵老夫人的用意,立刻便道,“老夫人,治少爷这次回来对白家来说乃是件大事,不如也请了外长房的人过来热闹热闹吧,家里许久没办喜事了,连过年都没精打采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她这么说,等同于在说蔡氏内宅管得不好。
闵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道,“外长房肯定是要请的,毕竟一直由他们管着三房的产业,绕过他们只叫小六来陪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闵家要有什么动作呢,二房的人还能睡安稳觉吗?”
易嬷嬷冷笑道,“二房是二房,我是我,我可顾不得他们的事。”
闵老夫人道,“那就这样定了,回头给杭州那边去信的时候就按这个日子来。跟管事们提前打好招呼,院子里的花树都要种起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新年新气象,可不能总是这样灰头土脸的。上次小六来看我时不就说了嘛,这院子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儿。”
易嬷嬷道,“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易嬷嬷转身正要走,闵老夫人忽然道,“对了,你最近抽空去立雪堂看一眼,都有什么地方要修缮,回头一并找了工人回来处理。三房空置多年,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耳聋眼花,尽是些上了岁数的人,还得再添置一批年轻的才好。”
易嬷嬷提醒道,“老夫人,这是三房的事,还是等治少爷回来后由他自己做主吧。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总得他看得过眼才行,咱们横插一手,万一买回来的人他看不中,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闵老夫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往三房的院子里安插人手,虽然她是一片好意,但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让人误会她这是要培植自己的亲信,以便能随时知道三房的信息。
闵老夫人道,“可也是,那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等唐氏收到闵老夫人的来信时,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她立刻披了件厚衣服,由吴妈扶着脚步虚浮地去找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认认真真地把信看完,笑着道,“既然是闵老夫人选中的日子,自然是好的,我们也不要生事,就按这个日期来吧。”
白蓉萱听说自己三月初四就要回上海白家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世她曾在白家的门口站了很久。
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明明是近在咫尺的风景,却又仿佛离自己千里之隔。
这一世,她还是要回去了吗?
既然定下了具体的日子,很多事就要忙起来了。黄氏张罗着为白蓉萱准备行李衣物,唐氏则不放心地拉着她手,翻来覆去地说着白家的事。只可惜当初在白家生活时,她被白元裴保护得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所知实在有限。
临要出行前,唐老夫人又把白蓉萱叫到了身边,细细叮嘱了一番,虽然内心仍是极不放心,但却表现得异常淡定,“有闵老夫人出面照拂你,二房想要下黑手便没那么容易。别看她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妇人,想当年你祖父活着的时候在她这里便讨不着什么好,更不用说蔡氏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跟闵老夫人好好相处,有她护你一日,便安全一日,我们也能放心一日。”
白蓉萱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跟闵老夫人搞好关系的。”
唐老夫人道,“要时时提醒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白蓉萱,而是白修治了。遇到事情的时候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你刚回到白家,脚跟还没有站稳,很多事都不懂,要多看多学,少参与少说话,更不要立刻便与二房起冲突。白家立身百年,二房如今乃是家主,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这时和他们硬碰硬,肯定讨不着什么便宜。有些事不是急得了的,你要耐着性子徐徐图之,只要是他们做过的,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千万不要急功近利,最后反而将自己陷入险地。杭州离上海途路遥远,我们就算有心保你,也怕鞭长莫及。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你的母亲,她还在这里盼望着你,哪怕是为了她,你也不能冲动惹事,知道吗?”
白蓉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的。”
说得再多,该不放心还是不放心。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握着白蓉萱的手道,“好孩子,什么都不要怕,挺直了腰杆去做你想做的事,什么时候累了倦了就回来,家里人都在这边等着你。”
白蓉萱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唐老夫人道,“你素来懂事,这次回白家又有闵老夫人照顾,我本没什么担心的,可你自小便在我身边长大,忽然要离开我独自远行,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你要常常写信回来,不要让我们牵挂惦记。”
白蓉萱含着泪道,“我一定会经常写信的。祖母,我母亲和君卓姐就要劳烦您和舅母多多照顾了……”
“傻孩子!”唐老夫人道,“这些不用你惦记,我都会放在心上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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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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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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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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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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