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一路将她送到了房间里,又道,“君卓姐,眼看着就到年关了,你一个人回南京过年我实在不放心,到时候身边连个人也没有,多孤单呀……今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等明年开春天气渐暖,到时候我让吴介送你回去。”m.χIùmЬ.CǒM
商君卓微微一笑,“过什么年呀,我留在这里只怕会添不少麻烦。我还想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出发上路呢,若是能走水路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到了,一点儿都不辛苦。”
白蓉萱说什么都不肯,还压低了声音道,“祖母让严管事和吴介去上海了,估摸着是打探白家的消息,你多等几天,听听白家有什么动静。”
商君卓脸色大变,“去上海打探什么?你祖母这样安排可有什么深意?”
白蓉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祖母向来有主见,她既然有这样的安排,必然有她的用意。”
商君卓却隐隐觉得不安,不再提离开之事。
等了七八天,严管事才匆匆带着吴介赶了回来。两个人神色疲惫,异常得憔悴。一到家里甚至来不及洗漱便去见了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养了这几天,身子也舒坦了不少,她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路上都平安吧?”
严管事点了点头,“老夫人放心,我和吴介白天赶路晚上投宿,宁可走得慢一些也不愿生事,因此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唐老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这一老一小的出门在外,还真是放人放心不下。”
严管事道,“老夫人不用惦记,我虽然老了,但吴介却格外的谨慎精明,有他陪着我,倒是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独当一面,不用我再跟着操心啰嗦了。”
唐老夫人向吴介看去,眼神里尽是满意。
吴介忙低下了头。
唐老夫人让两人坐下,又吩咐李嬷嬷倒了水,等两人喘匀了气,她这才问道,“怎么样,此行可有收获?”
严管事道,“幸不辱命,总算没有白走一趟。”他规规矩矩地说道,“我们这次去没有见到则大爷,听说了他去了山西,并不在家里,倒是打听了不少二房的事。二房的白元德如今已经不主事了,家业全权交到了自己的儿子手里。这位睿二爷虽然年轻,但行事手段却不花样百出,就连那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性格多变,疑心又重,并不好相处,外人都说他是个转身就变脸的主。”
唐老夫人道,“看来二房的椅子是坐稳了,白元德功成身退,自然要把舞台留给儿子了。这里面也少不了蔡氏的推波助澜,相比于这个干什么都不行的丈夫,她能仰仗的自然只有儿子了。”
严管事道,“白家如今势力渐大,已经隐有超过闵家的架势,上海滩的闲人们都说闵家虽然厉害,但当家做主的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论智谋手段怎么能是白修睿的对手?闵家也是胡闹,拿了家族命脉前途给一个孩子做学费,这次怕是要赔得血本无归了。对此闵家的态度倒是异常的平静,似乎根本就没将这放在心上一般。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闵老夫人在白家的位置便更加尴尬了,听说今年连寿辰也没有过……”
唐老夫人叹道,“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娘家的地位至关重要,娘家好了闵老夫人自然水涨船高,若是娘家倒了,她怕是连低等的丫鬟也不如。”
严管事道,“不过也有人说,闵家那位闵六爷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神仙托生的,手段诡谲,交友广泛,一点儿都不比睿二爷差,而且之前两家在生意上有冲突,每一次都是睿二爷率先败下阵来,白家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闵家只要有这位闵六爷一天,白家便不可能骑在他的头上去,何况睿二爷已经成了家,妻族杜家那头虽然在重庆有头有脸,但放在上海滩却是不够看的,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远不能和顾、姚两家相比。当初姚家本是有意要和白家搭亲的,无奈睿二爷自己没看上,非要娶了杜家的姑娘,惹得姚家十分不痛快。如今闵六爷只要跟顾、姚两家任何一家的姑娘成了亲,两家合二为一,那白家便再难抗衡了。可惜的是顾、姚两家都没有适龄的小姐,这倒是让其他门阀世家蠢蠢欲动,都想和闵家搭上这层关系,如今上海滩数闵六爷最吃香,大家都说他是所有人眼中的乘龙快婿,恨不得把女儿送到他面前去呢。”
唐老夫人听了微微一笑,“闵家这个孩子得来不易,闵老爷和闵夫人自有定论,何况那闵六既然能小小年纪便执掌家业,心中定有丘壑,未必真愿意受人安排摆弄,娶个媳妇摆在家里。”
严管事道,“老夫人明鉴。闵家早就放出消息来,闵六爷出生的时辰不好,不但拜了高僧为师克化,取了法号,现如今每年还要去寺里住一两个月消业障呢。闵六爷的师父已经说了,他需得过了二十再成亲,否则怕是有血光之灾。”
唐老夫人道,“不管真假,有这么一套说辞,闵家就有功夫仔细挑选这未来的当家主母了,想必顾、姚两家也说不出什么来。闵家真是高明,如此一来既不得罪人,事情又妥善地解决了,想他闵家当年差点儿家门败落,要不是靠闵老夫人做了续弦,受了白家的支持,四大家族中早就没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如今时过境迁,几十年的功夫就能成为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的存在,的确是不简单啊。”
严管事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那闵六爷如今和洋人也搭上了关系,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唐老夫人反应过来,笑着道,“我让你去打听白家的事,怎么说着说着说上了闵家?”
严管事后知后觉地道,“您瞧瞧我,上了年纪脑筋也不灵活了。我仔细打听过了,南京的生意的确是白家二房的,前段时间也确实出了些问题,睿二爷派了几名管事去处理,听说还换了南京那头的掌柜。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却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有漏。”
唐老夫人却脸色一肃,低声道,“这么说来,那位出现在治哥身边的管事并非信口拈来。南京那头的生意出了问题……能知道这样的内幕,就算他不是白家二房的人,也一定是白家的人……”
严管事道,“看样子白家是有意隐瞒南京那头的消息,因此外头知道的人不多,这人哪怕不是白家的人,也一定和白家有关系,不然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一切就都通了。”她抬头看向吴介,“当初在南京时,蓉萱曾让你出去打听白家在南京的生意,什么也没打听到是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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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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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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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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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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