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跑?
商君卓道,“突然经历了那样的事,他心里一发慌,情急之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些事也只能等将来找到他再确定了。”
白蓉萱怔怔地望着商君卓。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要找到孟繁生了,可见她在心里对于白修治的死是多么地在意。白蓉萱惭愧不已,那可是她的哥哥呀……
白蓉萱想也没想地说道,“君卓姐,你安心休息,什么也不要想,寻找孟繁生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办得到。”
毕竟前世她和孟繁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来往,对他还算有些了解。
白蓉萱觉得北平的希望很大,如果一路赶去北平的话,一定能找到孟繁生,向他当面问清楚哥哥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蓉萱顿时振作起了精神。
没错,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让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她要追查一下,一定要将害死哥哥的凶手绳之于法。
商君卓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做这种事?”
白蓉萱道,“有什么不能做的?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做到!何况……你不也是女子吗?”
商君卓笑道,“咱俩怎么能一样,我自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你什么都没经历过,哪能受得了这种辛苦?”
白蓉萱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颠沛流离。
她苦笑着道,“没什么不能吃的,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就会爆发出一种潜能,那是一种活下去的本能,所以什么苦都能咽得下去。你相信我吧,我不会让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找到害死他的凶手……”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的恨意。
商君卓看着心中一惊。
白蓉萱的年纪还小,商君卓可不想让她过早地背上恨意过日子……恨就像是沉重的枷锁,一旦被它套牢,这辈子便只能在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生活,她希望白蓉萱能活在一片晴朗的阳光下。
想必修治也是这样想的吧?
毕竟每次提到这个宝贝妹妹,他总是一脸的温暖,仿佛这是他格外珍惜的一个宝贝,不想被沾惹上任何的黑暗与污垢。
商君卓也想让她活得轻轻松松的。
人已经走了,又何必留给活人这么重的负担呢?
商君卓这一生送走了太多的亲人。她小小年纪就送走了母亲,之后又送走了父亲,最终送走了自己的爱人……
见惯了生与死,聚与散,她的接受能力自然远在被蓉萱之上。
商君卓轻声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难了。你也不用急在一时,你还年轻,未来还要大把的时间可以用呢,只要你心志坚定,没什么地方是去不了,没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眼下最要紧的却是修治的后事,还有你母亲……”她有些担心地道,“老人家最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修治这一走,她能所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你要多陪伴关心她,免得老人家胡思乱想不舒服。”
白蓉萱想到了前世不甘心的母亲……
是啊!
她还有母亲。
哥哥的死是她不可挽回的遗憾,她说什么都不能再让母亲有事。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家里的母亲怎么样了。
想到唐氏那柔弱的身子,白蓉萱便担心不已。
她当机立断地说道,“等哥哥的尸骨火化之后咱们就出发,想办法出城回杭州,可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
她郑重地看着商君卓。
商君卓道,“我们?”
白蓉萱点了点头,“对,我们!君卓姐也跟我们一起走,我和吴介对这边的路也不熟,何况又是如此紧张的情况,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陪着,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去。我们俩也都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遇到了棘手的情况怕是要麻烦,只能劳烦你护送我们一段,也当陪哥哥最后一程吧,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等到了杭州再说。”讲到这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至于之后你要不要留在唐家,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你放心好了,没人会逼迫你的。”琇書蛧
商君卓看到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怕路上有个什么好歹,她想了想,拿定了主意,“好,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吴介有些担心地道,“老爷和荛少爷怎么办?他们两个到这会儿还没进城,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一直在等着唐崧舟和唐学荛出现。
商君卓道,“这会儿南京城戒严,怕是连蚊子也飞不进来一只!约莫着唐老爷和唐少爷被阻在了路上,说不定咱们在道上可以碰到,就算错过了的话也不要紧,我们在家门上留个信,等他们进了城看到咱们已经启程,必定会追上来的,到时候在杭州会合也是一样的。”
除了这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停灵三天,负责火化的人一大早便来拉棺材。白蓉萱默默地掉起了眼泪,商君卓在一旁安慰道,“这些天你哭了一场又一场,眼泪已经掉得够多了,你哥哥一定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成这样,快把眼泪擦干了,让你哥哥安安心心地走。”
白蓉萱听话地抹去了眼泪。
棺材抬到了马车上,一行人出了城往郊外走去。
吴介不安地道,“就这样出来了?那我们一会儿还能回得去吗?”
商君卓道,“你放心,火化场的人是在政府报备过的,城门的人不会为难他们。”
原来如此。
吴介点了点头。
很快便到了火化场,空地上早已架起了柴堆。七八个壮汉将棺材抬了上去,只等着时辰一到便要开始火化。
白蓉萱想到了与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熟悉的画面就在眼前晃来晃去,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现实是如此的残忍沉痛。
哥哥还是走了……
重活一世,白蓉萱仍旧没能救回他。
前世哥哥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会不会也是遭人陷害?可如果真是这样,舅舅为什么没有说呢?
白蓉萱想不明白。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负责火化的工人走上前来问道,“你们还要不要最后看死者一眼了?”
白蓉萱连忙点头。
工人会意地答应下来,又无奈地道,“看不看又能怎么样?人都已经走了……”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招呼工人来打开了棺材,让白蓉萱和商君卓、吴介上前。
白蓉萱看着躺在棺材里面容平静的哥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哭着道,“哥哥……哥哥啊……”
可不管她如何呼喊,白修治却始终是无法回应了。
商君卓也无声地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看一眼就可以了。”工人大声道,“你们这样放不开,他到了阴曹地府也没办法转世投胎,白白耽误了光阴。你们这一世的缘分已尽,别在纠结着放不下了。”他将几人往外赶了赶,转身示意点火。
干柴烈火,瞬间便燃了起来。
白蓉萱见那火光马上就要吞噬掉哥哥的脸,她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就要扑过去,“别……别烧我哥哥……哥哥……哥哥……”
幸好工人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拦了下来,“节哀吧,让他痛痛快快走的,这样的世道,有什么好留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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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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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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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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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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