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传到唐老夫人耳朵里,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色却异常的难看,服侍久了的李嬷嬷知道她这是动了怒,连忙安慰道,“老夫人,您上了年纪,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还是别操这个心了,养好了自己的身子,还得喝孙媳妇敬的茶呢!”
唐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崇舟这个人啊……”
一副无奈至极的口吻。Χiυmъ.cοΜ
李嬷嬷道,“大老爷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能跟他操得起这个心?相姨娘和荣哥都走了大半年了,他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家里家外全都丢给莉小姐一个人,哪有他这样当父亲的?我记得当初咱们二房老太爷去世的时候,您又当爹又当妈,就算是病了都得咬着牙起床来应付,哪像他这样啊?老夫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大老爷能折腾得起,长房可未必折腾得起。果园那边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他在外面扑腾的那些买卖也是只赔不赚,再这么下去,长房的房架子怕是都要塌了。”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虽说分了家,但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同族至亲沦落到那个地步?崧舟也是个重感情的,难道能坐视不理?什么时候莉姐儿能顶起这个家来,我才能松一口气,要不然怕是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偌大的家业只靠一个莉小姐能顶什么用?”李嬷嬷忧心忡忡地道,“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更何况是长房那么大个烂摊子?总要有人帮着她分担一些才好,要不然家里的事情还好说,外面的事情难道让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去处理?”
唐老夫人道,“的确是为难她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要我说……大老爷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好好的一桩事办成了这样,弄得章家、方家都跟着不高兴,一口气得罪了两家,以后可怎么办呀!难道还让您出面不成?”
唐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崇舟不会让我出面的,他这会儿防备我还来不及呢。”
李嬷嬷听着皱了皱眉,“不至于吧?”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
黄氏听说了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崔妈妈道,“您有什么可气的?咱们家大小姐嫁得好,张太太拿她当宝贝一样,大少爷也定了亲,大少奶奶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长房是长房,咱们是咱们,您又何必为了他们的事情使性子动气的?气坏了身子,急得不是家里人吗?横竖那头还有大老爷在,他是个明白人,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的。”
明白?
黄氏气哼哼地道,“他要是明白,天底下就没有糊涂人了。”
崔妈妈道,“您可真是的,家里这么多事还不够您忙的,何苦去操这个心?”
黄氏道,“你以为我是惦记长房呀?我这不是心疼学莉吗……好好的一个孩子,再这么耽误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得遇到方家这样老实的人家,那方赞更是出落得一表人才,错过了这一门好亲事,还不知道将来是什么结果呢。”
崔妈妈道,“这都是命,强求不来的。莉小姐是个善良孩子,老天不会亏待她的,您就放心吧。”
黄氏一想到这些就闹心,叹了半天的气,最后才一脸怅然地道,“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凡事都有大哥哥呢,我看看他最后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没想到过两天事情又有了转机,唐崇舟居然一改前几天的态度,痛快地答应了方家的要求。章云阶媳妇听唐家来的管事说明了来意,一脸惊讶地道,“这是你们家老爷的意思?”
管事忙道,“瞧舅太太说的,要不是老爷授意,我哪敢随便说这种话啊!”
章云阶媳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跟方家说的,你先回去复命吧。”
管事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唐学莉和方赞的婚事就这样顺利地敲定了下来,方赞立下了文书,上面除了写明唐家长房的家业财产和自己无关外,还特别注明了第三个儿子将跟了自己姓氏的条款。又找了证明人签字按了手印,长房唐崇舟便委托章云阶夫妻全权负责唐学莉的婚事,出乎意料的没有和二房的人商量。
唐老夫人不太在意,只是对李嬷嬷道,“我说什么来着?莉姐儿的婚事我不插手倒好,管得越多越让人忌惮猜疑。”
李嬷嬷道,“那敢情好,正好让您也歇一歇,年轻的时候是没办法,您不管就没人管事了。如今上了年纪,早到了颐养天年享清福的时候,又何必再去管这些闲杂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舒服。
黄氏当着唐老夫人的面什么也没有说,只当不清楚这件事,但到了晚上却和唐崧舟道,“大哥哥这是把母亲给恨上了,怪他拆散了自己幸福的小家,所以有什么事都跟章家商量。我真不知道他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事情都快被他给办绝了。这样也好,最好以后无论什么事儿都别来找咱们,我还乐得清静了呢。”
唐崧舟苦笑着解释道,“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胡思乱想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黄氏哼了一声,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也就你拿他当大哥看待吧,我看他可没拿你当弟弟看。”
唐崧舟没有吭声。
黄氏知道丈夫的性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蓉萱却无心去管这些事,她一直惦记着哥哥给自己的回信。前段时间他给哥哥接连写了好几封信,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哥哥出什么事。却哪里知道白修治陪着商君卓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压根就没有收到信。
他回到学校后急急忙忙地给白蓉萱回了一封信,又在信中保证自己一定会在中秋节之前赶回去。
他这几日神清气爽,脸上笑意盈盈的,孟繁生察觉出异样,好奇地打听道,“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想了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道,“难道是和君卓……”
白修治腼腆地红了脸,低着头没有回答。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个表情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孟繁生恍然大悟,冲上去一拳捶在了白修治的肩膀上,“你小子可以呀,这次海总算没白出,终于让你抱得美人归。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修治淡淡地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起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得嘛!”孟繁生感慨地道,“你小子也算是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了!没想到君卓居然真的会答应,那你以后怎么办?要带君卓一起回上海吗?”
白修治轻声道,“广增,我可能会留在南京。”
“留在南京?”孟繁生张大了嘴巴,“那……那上海白家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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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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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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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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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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