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货船,沿着踏板轻轻松松地跳上了甲板。忙碌的船工正在搬运货物,有的则在检查船帆缆绳,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可见到她时,脸上却都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商君卓被笑得发毛,拉住一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对方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搬着货物去了船舱。
“莫名其妙!”商君卓觉得十分奇怪,她找到自己的休息室,放下行李后便跟着一起忙活。只是她才刚要接手,便有人吆喝道,“这里不用你,一边待着去。”
“嘿!”商君卓更加费解,跑去了那个准备要收她为徒的老船员跟前儿,“准师父,这群人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好像憋着什么坏主意。他们该不会商量了什么诡计准备算计我吧?”
老船员忙着整理帆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您这是怎么了?”商君卓好奇地凑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活利落地干了起来。
老船员看她手脚麻利,而且像模像样得十分满意,一边点头一边道,“既然是准师父,那就是还没拜师,大家没有师徒之情,我干嘛什么都要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我甚至准备带进棺材里……”
没等他啰啰嗦嗦地把话说完,商君卓便扑通跪在了甲板上,冲着他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海上漂泊没那么多规矩,也没什么敬师茶,您就多担待些吧。”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老船员弄得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路过的船员一拥而上,对着他恭喜了一番,他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他自小便生在海边,自从懂事便和海水船只打交道,大半生都在海上漂泊,他倒是没什么念头,就想收个靠谱的徒弟继承衣钵。只是他眼光高,这些年身边也陆陆续续来过不少年轻人,可惜不是太过毛躁,便是沉不住气,没一个让他看上的,直到商君卓的出现。xiumb.com
这孩子虽然是个女子,却天生一把子好力气,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厉害。而且行事稳妥,待人接物也非常的和善,人缘非常的好,老船员观察了许久,对她非常的满意,便有了收徒之心。
不过也有人劝说他少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再怎么不错究竟是个女孩子,将来嫁了人,难道还会一直在海上漂泊不成?
老船员觉得此话也有些道理,便一直拿不定主意。
没想到商君卓这样的果断,居然当着别人的面直接就拜师了。这会儿他答应也不是,推辞也不是,缓了老半天才慢悠悠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头一磕,就算是我的弟子了。以后要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商君卓笑眯眯地道,“不会不会,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学本事。”
“哎。”老船员摇了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见见世面也就算了,这些海上才用的东西学来做什么?”
“这个您别管。”商君卓笑道,“您就说这徒弟收还是不收吧!”
老船员叹了口气,“你的头都磕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船员们恭喜了一番,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商君卓便向老船员打听到,“师父,这些人见了我笑得十分古怪,到底是为什么呀?”
老船员顾左右而言他,“我怎么知道?这你要去问他们才行啊。”
商君卓哼了一声,“没想到您也不肯说,一定有什么猫腻。”
临近晌午,阳光渐渐热烈,船上的货物已经搬完了。船长又检查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样后,这才下令拔锚启航。大船沿着河道划水而过,后面几艘船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商君卓趴在船头张望,只见渡头上的人影越来越小,最近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落寞。
自从那日分别后,她一直没见到白修治。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开了,不愿意再纠结情感之事。商君卓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要去做,非要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而且她和白修治怎么看……都并不合适。
他们一个热烈似火,一个则沉静如水。一个家世优渥,一个则疲于奔命……
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硬凑在一起,一定不会幸福的。
她一个人怔怔地站了良久,直到有人叫她吃饭,她这才回过神来。船员们大多都是上次合作过的,相互熟悉,开惯了玩笑。商君卓又是个坦荡热络的性格,自然很受大家的欢迎,那些足以做她父亲的人对她照顾有加,年龄小的人则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格外亲热。唯独年纪相仿的人,顾念着男女有别,始终有些拉不开脸。
船上的饭食多半以鱼为主,但因是第一天拔锚,船嫂特意做了肉和青菜。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便有人和商君卓打趣道,“商家大姑娘,你出一趟远门,怎么连个送别的人也没有?”
商君卓白了他一眼,“谁像你似的,恨不得把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挂在身上。既然那么舍不得,干吗还出来闯荡?”
大家哈哈大笑,便不再说。
没有入海之前,河道相对窄小,不能扬帆起航,免得速度太快起了冲撞,会酿成极大的事故。速度不快,又无海匪搅扰担心,大家吃过午饭后便在甲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瞌睡。商君卓跟在老船员身边学打绳结。
水手船工的绳结和平常的并不一样,非常牢固不说,一般人根本就解不开。
老船员道,“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的东西,你做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倒也不用特别的学。”
商君卓笑道,“闲来无事,我在您身边打个下手,这声师父也不能白叫,不然您也太吃亏了。”
老船员道,“我就这么点儿微末的本事,能教得也就这些。你不嫌弃尽管去学,能学多少就是你的造化了。何况呀……你学来也未必有什么用,难道还真能在海上漂泊一辈子不成?”
商君卓道,“多学点儿本事傍身总是没有坏处的,将来什么样谁知道?”
老船员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没错,那你就安心跟在我身边学吧。什么师父不师父的,我倒也不看重这个。”
等到了夜里,船速渐缓,河水拍打着船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漫天星辉交映,商君卓盘膝坐在甲板上出神。
哎,这样美的景色,要是白修治也在身边就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扭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她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差点儿直接从地上跳起来。
定睛一看,却又觉得那身影十分眼熟。
过了半晌,她才一脸疑惑地试探着问道,“修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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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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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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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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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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