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怡缓缓抬起头,眼睛肿得就像两个桃子一般。
她抽泣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这一下连耿文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孙怡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xǐυmь.℃òm
耿文佳一脸为难,“这……”
她很想开口劝孙怡放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白修治虽好,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孙怡又不比别人差,何必总是作践自己呢?
可她也知道,孙怡现在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怪就怪白修治实在生了一副好皮囊,那样笔直修长的身段,那样俊逸无双的脸庞,初见时便让人惊为天人,相处的过程中更会被他的好脾气所打动,这样优秀的男子,试问哪个年轻女子会不喜欢呢?
耿文佳承认,自己也曾偷偷喜欢过白修治,不过她的喜欢转瞬即逝,很快便将那份刚刚萌生的爱慕压在了心底。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耿文佳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但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无论从家世还是外貌,她和白修治都不是良配,既然这样,又何必执着让自己受伤呢?她离家出走来到南京求学,为的就是掌握自己的人生,给自己一个前景宽阔的未来,情爱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而已,没有了白修治,她还应该有更精彩的人生才是。
所以她调整了自己的心绪,把白修治只当做生命中一个很美好的过客,在日常的相处中两个人进退适宜,既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也可以推杯换盏共庆佳节。渐渐地,耿文佳发现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不会再为白修治看自己的一个眼神而呼吸变快,也不会为白修治的某一句话而心潮澎湃。
她这一刻才有所领悟,世上漂亮美好的东西实在太多,但不一定都要抱在怀里。有时候远远地观望,反而会发现特别的美。
不过这些话,却并不适合孙怡。
尤其是在领会到白修治的真实身份之后,孙怡就更不可能半途而废了……人各有志,耿文佳并不觉得孙怡追逐名利有什么不好,人生这么短暂,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呢?
人就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
只是……白修治并不是橱窗里的一样东西。
她蹙了蹙眉,有些担心地说道,“阿怡,既然修治已经心有所属,我看你还是收收心思钻研学业吧,最近你成绩下降得很厉害,全是因为分心的缘故,再这样下去,你背井离乡得到南京来求学,还有什么意义呢?”
孙怡茫然地看着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耿文佳不想在这种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劝和也不是,劝分也不是,最后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而且孙怡又是个不好答对的小姐脾气,这会儿不论她说什么,将来都会落埋怨。
耿文佳道,“这是你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才行,我怎么能给你出谋划策呢?不过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要看缘分的。你我都不是墨守成规的女性,所以才能打破一切阻碍走到今天,想必你比我更明白你情我愿的道理。你有情他有意,这样在一起才有意思,只有你一个人喜欢,那叫做单相思,是没办法长远的。”
孙怡听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委屈地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就是看不上我?文佳,你不知道,刚刚来探望他的那个女生,邋里邋遢的不说,就像个野蛮人一样,举止毫无教养可言,跟修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到这里,她哭得更大声了。
或许那个女生不够好,但白修治喜欢呀,这不就够了吗?
耿文佳叹了口气,“阿怡,你是个聪明人,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件事儿你要自己想清楚,我是不敢该你乱出主意的。”
孙怡微微一愣,心里有一丝不悦。
自己这么难受,可耿文佳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枉费平日里自己对她那么照顾,原来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孙怡掏出帕子抹着眼泪,脑筋却飞快地想着对策。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弃白修治,更何况一切都是那女人自己胡咧咧出来的,白修治可没有承认,谁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说不定是因为嫉妒自己,所以故意拿话刺激自己呢?
孙怡想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文佳,你说广增和修治同住在一个房间,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
耿文佳抬起头,“你要找他去打听?”
孙怡坚定地点了点头,但眼神却显得十分犹豫,“你陪我一起去!”
耿文佳并不想掺和这种事情,但孙怡的眼神热烈,她实在没办法出口拒绝。何况她离家出走,日常的学费和花用全靠母亲偷偷接济,但因为四川离南京相距甚远,时常有照应不周的时候,多亏了孙怡几次三番的帮忙,否则她指不定什么样呢。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耿文佳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两个人趁着孟繁生回宿舍的路上将他截住了。
孟繁生听清楚了两人的来意之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们两个也真有趣,叫我广增,却叫他修治,这是何意?”
耿文佳不耐烦地催促道,“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人家问你的话不说,却竟说些没用的,难怪先生也常常说你是个难缠的人。”
孟繁生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猜阿怡口中的那个人应该是君卓……”
他刚说到这里,孙怡便立刻点起了头,“没错,我听修治就是这样叫她的。”
“她呀……”孟繁生的笑容更热情了,“从咱们学校后门出去一直向北走,有个金鱼胡同你们听说过吗?”
孙怡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耿文佳却好像从谁那里听说过一嘴,“好像那里有很多家造纸坊,对吧?”
孟繁生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如今早就没有了,现在住的都是一些贫苦人。君卓便住在那里,她父亲在教会工作,是个有些学问的人,只是有些木讷,脑筋偶尔转不过弯来。教会早年间在洋人的资助下开办了一所小学,后来洋人觉得没什么意思拍拍屁股走人了,小学便丢给了君卓的父亲管理。君卓的父亲教书还成,哪懂得其他的事情?小学又没了资助,老师们跑得干干净净,现在就只剩下君卓的父亲一人苦苦支撑了。小学收得都是附近贫苦人家的孩子,也不要学费,只要愿意读书就可以来。君卓的父亲非但赚不来钱,还把自己的一点儿养老积蓄都搭进去了,君卓还要时不时地过去帮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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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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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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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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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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