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冷笑道,“只可惜我没亲眼见着这个罗秀春,我倒想知道他到底多大的本事,有多么得出奇,居然能让这么多女人神魂颠倒,一个个为他生儿育女,甚至连名声和清白都不要了。”
“您也不用觉得好奇。”吴介道,“这罗秀春就是个普通人,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接着说吧。”
吴介道,“这个罗秀春回到宁波之后,一直在往善堂里跑,也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我这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儿,相姨娘身边的那位乳娘也去了善堂几次,难道这两个人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作孽太多,所以要赎罪不成?”
唐老夫人‘呵’地冷笑一声,“他们两个连这种丑事都做了,还要什么脸面?但凡有一点儿良知,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指着他们良心发现,还不如指望老母猪能上树呢。”
她的比喻有趣,吴介和李嬷嬷扑哧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吴介连忙正了正神色,认真地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等罗秀春走后,也去善堂转了一圈。原来这罗秀春是去向善堂的人打听最近可有怀孕的妇人入住,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善堂的人见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打听这种事,都觉得事有可疑,自然是不肯告诉他的,罗秀春再要多问,善堂的人便要告官,吓得罗秀春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善堂?”唐老夫人听着心中微动,反复琢磨着吴介的话,“你没听错吧,他是去善堂打听妇人怀孕的产期?”
“正是。”吴介道,“其实这个罗秀春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聪明,要真想知道这种事,根本就不用去打听,只要躲在暗处留神观察一阵子就行了。善堂的人进进出出的,要是真有孕妇还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等罗秀春走后,我闲来无事蹲了小半天,宁波的善堂没有杭州的人多,里面多是儿童,妇人本就不多,怀了身孕的就更没有了。”
“事出有因……”唐老夫人觉得事情不可能有这么简单,“他肯抛头露面去打听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该不会是……”
唐老夫人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也是一脸惶恐,“您……您也想到了?”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咯?”
李嬷嬷低着头没有说话。
吴介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唐老夫人道,“之后呢?罗秀春还做了什么?”
“之后的几天罗秀春哪里都没有去。”吴介道,“一直待在家里陪着那个小相好,其间总共就出了两次门,一次是给儿子买零嘴,一次是去了酒馆里喝酒到半夜。”
唐老夫人道,“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喝酒,也不知道他是压根没将事情放在心上,还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呢?”
李嬷嬷道,“这男人朝三暮四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什么放在心上?这种挨千刀的东西,就算死一万次也不可惜。”
唐老夫人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道,“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他现在养着的小相好正怀着身孕呢。”
经由唐老夫人一提醒,李嬷嬷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打了一个激灵,“老……老夫人……他们……他们疯了不成?连这种没天理的事情也敢做,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哼。”唐老夫人顾不得自己的头疼,冷笑着道,“车到山前,已经无路可走,这个时候不拼死一搏,又能怎么办?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只要过了这一关,相姨娘在长房的位置便坐稳了。崇舟年纪大了,本身就是个稀里糊涂的人,莉姐儿虽然能干,但毕竟是个女儿,将来随便找个人家嫁了,相氏在长房可就大权在握,再没人能撼动得了了,到时候就算我们有心说话,人家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了。相氏倒也算是个人才,这一步步一招招安排得如此细致,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可惜了,生为女子,也只能算计这些没用的。这要是个男儿,相家还能把日子过成今天这副德行?”
吴介也是个聪明人,见唐老夫人和李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起初还有些发蒙,但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
之前长房传出相姨娘这一胎的怀相不太好,难道是孩子保不住了,可相姨娘却需要这个孩子帮助自己在长房站稳脚跟,所以准备让罗秀春和自己的乳娘从善堂找一个日期相当的产妇,等到了生产的正日子来一招狸猫换太子不成?
难怪相氏的乳娘前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地往善堂跑,还大包小包地送东西,大概就是做的这个打算吧?
这个相氏……手段居然如此地激烈,为了目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么一想,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罗秀春为什么会突然从杭州回到宁波?根本就不是怕长房大老爷唐崇舟发现端倪,就像唐老夫人说得一样,唐崇舟就是个稀里糊涂的主,身边要是没有聪明能干的女儿唐学莉帮忙,长房的日子只怕早就过不下去了。指着他发现心思诡谲的相氏的错处,还不如指望哪天下雨时一个雷劈在他的脑瓜顶,能让他顺势靠谱一回。罗秀春之所以会急匆匆地赶回宁波,大概是杭州的善堂没有合适的人选,相氏没有办法,这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宁波的善堂。
没想到罗秀春仍旧扑了个空,所以他把念头放在了自己的小相好身上。
这个罗秀春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几个女人谁才是他心上最珍视的人呢?
吴介百思不得其解。
李嬷嬷道,“更可惜的是她遇上了您,姜还是老的辣,她虽然聪明厉害,但这些手段落在您的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唐老夫人摇了摇头,叹着气道,“我年纪大了,精神一年不如一年。之前只知道盯着相氏房里的事情,哪想到她在外头另立门户,连男人都从宁波弄过来了。要不是蓉萱耳聪目明发现得及时,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件事儿归根结底还是蓉萱的功劳,也亏得这孩子能沉得住气,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宣扬出来,要真是那样的话,反而有些不好办了。”
“萱小姐伶俐,这也是您调教的功劳。”李嬷嬷笑着道。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真是为难这孩子了,让她知道了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白白地脏了她的耳朵。这个相氏,简直是死不足惜!”
提起相姨娘,唐老夫人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冷冽与痛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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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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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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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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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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