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缓缓地道,“我能知道得也就这么多。北平那边的买卖一直很神秘,三爷也没有对我多说,三爷去世后老太爷还曾想过要把那边的生意停了,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搁置着一直没有机会去办,等老太爷也仙逝之后,就没人再提这件事,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只等着治少爷回去接手的时候,我再向他说明,看看是怎么安排才好。如今既然全权交由外长房的则大爷帮着看管,这个时候要是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怕是则大爷那边也不好弄,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还以为外长房这边有什么说道,传出去对人家也不好。这些年则大爷对三房的产业可以说是尽心尽力,要不是有他在,三房的产业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等以后治少爷回了上海,宁可不和别人走动,也要多和他们来往才是。现如今看来,白家内内外外除了外长房这一房外,也实在没什么好人了。”琇書蛧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气愤,似乎很是瞧不上白家目前的状态。
不过话一出口,他便立刻后知后觉地陪笑道,“瞧瞧我这张嘴,和您说这些做什么?”
显然不想让白蓉萱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知道这些琐碎闹心的杂事。
白蓉萱却没有多想,而是认真地问道,“二房逼得很紧吗?现在外房是个什么光景?”
记得前世白蓉萱去上海的时候,外房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了,二房大权独揽,将外房压制的几乎不能反抗。当时白蓉萱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打破了多年的平衡,让外房输得这样彻底,现在她已经恍惚地找到了一些感觉。
最大的变动只有可能是三房的产业,当时哥哥逝去,三房这边没有了可以继承的人,如果二房能够顺势将产业从外长房的手里抢回去,外房本身又四分五裂的,自然不再是二房的对手。不过当时见到自己的时候,白元则却什么都没有说,则大太太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也没有告诉自己缘由。
看来大家当时都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想凭一己之力从二房这里要得好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也不会增加更多的烦恼。
王德全听了之后,不免有些诧异,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蓉萱,“萱小姐,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白蓉萱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再有两年,哥哥也该回去了,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心里也得有个数才行。不然一点儿防备没有,还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你常年在上海走动,现如今二房的手段想必也是知晓的,我哥哥已经十几年没和他们打交道了,又从未涉足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早做些了解,将来也不会受制于人。”
王德全听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一番话,他当然不相信是从眼前这样一个年纪不大娇滴滴的小姐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是夫人或是唐家的人背后提醒她,只是由她出面来向自己问话罢了。
王德全收起了小觑之心,认真地说道,“不瞒您说,上海那边的局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复杂。别看现如今二房当了家,但说到底还是老太爷精明,活着的时候就打着牵制外房的旗号把家分清楚了。二房说出去好听,实际上手里握着的除了自己的产业外,也就是老太爷留下的那点儿东西。大房那边一直由史大太太替儿子看管,三房这边的产业又由则大爷帮着照管,说到底二房也就占着个名声,论家底并没有多大。”
白蓉萱听着心中微动。
虽然只占着个名声,但却是名正言顺,哪怕将来有什么事儿,也没人能够轻易撼动他们的地位。
何况白元德虽然不成器,但他的儿子白修睿也是个狠角色,前世白蓉萱在上海就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消息,虽然不少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很有眼光,而且做事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一般的老江湖在他面前反而束手束脚的,没有他果断。
王德全继续道,“何况二爷自己也是个稀里糊涂的人,自从坐上家主之位后,整日的花天酒地,身子都要败完了。下头的铺子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找他办事的话都会投其所好地给他送女人,二爷这些年的身子都要败完了,蔡二太太和睿少爷非但不劝,我看那架势……”王德全见四下无人,白蓉萱又是三爷白元裴的女儿,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蔡二太太只怕嫌二爷挡路,这样放纵着他胡来,可能也是另有心思,毕竟睿少爷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反而是二爷有些碍事,总是对睿少爷管东管西的,今年夏天二爷犯了头昏症,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其间严重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蔡二太太却只是隔三差五的过去看一眼,对他的病情一点儿都不上心……”
白蓉萱听得无比震惊,“二伯父只是生病她就这样怠慢,就不怕等二伯父痊愈了之后和她算账吗?她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王德全道,“蔡二太太敢这样大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您想想看啊,二爷这边虽然姨娘小妾是一房一房的娶,白家院子住不下,又另外买了地建了当下最时兴的洋楼,还特意花重金请洋人帮着设计,可就算这样,二房也多是小姐,除了睿少爷就只有一个儿子,不过那位年纪还小,又是庶出,名不正言不顺,有蔡二太太在上头压着,能不能长到成年都是两说。二爷就算生蔡二太太的气,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蔡二太太的娘家这几年势头正好,睿少爷又把家业握在手里,二爷也不过是挂了个家主的名,真正的实权早就没有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回想到前世在上海经历的种种,当时白元德已经彻底没什么声望了,白家的权利全部汇集在了白修睿的手里,一时间风头无量,除了闵家的闵六爷排在他之上,其他人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这也是白玲珑为什么会如此骄傲的重要原因之一,嫡亲的哥哥大权在握,她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了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名媛,无论穿戴都是顶尖最好的,能歌善舞,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呼啦啦的一群人,追求爱慕者无数,还有人说她是上海滩的缪斯女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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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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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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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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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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