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芬在一旁听着撇了撇嘴,和唐学英交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行为谁不会做,可父亲却连场面话都不会说,好像没了他的帮忙,二房连事情都办不了似的。
他在唐家什么时候这样举足轻重非他不可了?
唐学英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毋躁。
唐学芬却一肚子怨气,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烂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崇舟一副没有往心里去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要是有什么事你只管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近来闲得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帮忙,也省得你一个人忙活。”
“一定!一定!”唐崧舟敷衍地点了点头,亲自送他们进内院见了唐老夫人。
如今唐家人每个人脚底下都像踩了个风火轮似的,恨不得多生出几只脚来才好。大家疲累至极,但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家里的气氛非常的火热。
黄氏和唐老夫人嘀咕道,“幸好李老爷舍不得六小姐,非要先定了亲,再留她在身边多养两年。这要是办完萍姐儿的婚事办荛哥的,只怕大家都要累出毛病来了。”
唐老夫人笑道,“的确是辛苦了一些,等忙过了这一阵消停下来,你想着给大家包几个红包好好地犒劳一番,总不能让人跟着白忙活。这人心要是不笼络住了,下次办事的时候就没人肯出力了。”
黄氏道,“您放心,这件事我和崧舟早就商量好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家伙的。”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阿姝这几日怎么样?”
“精神很不错……”黄氏道,“时不时地就来帮我的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给我出了不少主意。先前喜铺那头送来的喜饼一般,我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怕时间来不及,就想对付对付算了。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最好的她倒第一个不答应,非要喜铺拿回去重新做,还说弄得不好就换其他人家来办这件事。您想想呀,这婚期临近换喜铺,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儿,这要是传扬出去,这家喜铺还能做生意吗?店掌柜亲自登门致歉,灰头土脸得带着喜饼回去了。昨天派伙计送来了新赶工出来的,我瞧样式可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唐老夫人听了笑呵呵地说道,“他们这些人呀,眼高手低,能糊弄就糊弄,没一个好好做买卖的,也难怪生意越做越差了。”
“可不是嘛!”黄氏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姝发这么大的脾气,倒把我吓了一跳。”
唐老夫人道,“家里小一辈中萍姐儿是第一个办喜事的,她这个做姑姑的自然跟着紧张。何况都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和她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别看她平日里柔声细语惯了,但只要关乎孩子身上,她就像那老母鸡一样,立刻就炸起了毛,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能让孩子受的。”
“还真是这么个理。”黄氏听着点了点头,“按理说办喜事我们女方是不用送喜饼的,只不过张太太实在太会办事,事事都以我们家为先不说,如今娘家母亲和哥哥嫂子都到了,我琢磨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好歹要给张太太把面子做全了。我还跟喜铺的掌柜的定了一个太婆饼,到时候好讨老太太的欢心。”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徐州的嫁娶风俗和我们这边肯定不一样,正好趁机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像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出趟门不容易,张家老太太这次能过来,一来是给外孙的婚事捧个场,二来也是瞧瞧女儿这些年生活得到底怎么样。这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别看张太太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但只要她的母亲还在,她就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张太太嫁出门这么多年,张老太太只怕一直不放心,就担心女儿报喜不报忧,如今看到她事事顺心幸福美满,总算能舒口长气了。张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好,估摸着这辈子也就来这一次。你如今手头上的事情多,家里家外的忙活,但张家那边也不能失了礼数。回头让阿姝或是荛哥、蓉萱几个多跑跑腿,隔三差五就过去瞧一瞧,别让人挑出毛病来。既然要当正经亲戚走动,就别只说不做,让人觉得华而不实。”
黄氏闻声立刻答应道,“您放心,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两人正说着话,唐崧舟陪着长房的一大家子走了进来。
黄氏急忙住了口,起身相迎。
大家契阔了一番,各自落座。李嬷嬷带着崔妈妈进来奉茶,眼见着唐崇舟一脸喜色,李嬷嬷却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转头向唐老夫人望去。
唐崇舟是个什么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要表现出来,唐老夫人自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她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面上却半点儿都没有显露,“怎么不见荣哥?那孩子还是过年的时候见了一面,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这会儿读什么书呢?”
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
唐崇舟闻声不免有些讪讪然。
过年时他带着荣哥来串门,没想到唐学荣却眼皮子浅一眼看中了唐老夫人屋内的一个摆件,死活就是要。唐崇舟好话说了一大堆,还答应买个一模一样的送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肯,后来更是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活像个没有教养的市井无赖。
可就算这样唐老夫人也没有松口。
唐崇舟当时涨红了脸,打又舍不得,骂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扯着唐学荣离开了二房,连饭都没有吃。事后他不免有些埋怨唐老夫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赏给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
难道他还能亏待了二房不成?肯定会从别的地方找理由补偿回来。
这些人就是看不起相氏,也不待见她的孩子!
可他们就没有想过,荣哥的身上也留着他的血脉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分明就是瞧自己不起。
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再来二房就不愿意带着唐学荣了。唐学荣乐见其成,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稻草窝,全天下最让他舒心自在的地方就是家里了,处处受人敬重,像祖宗一样被供了起来。他宁可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家里养精神。
唐崇舟听了唐老夫人的问话,有些不自在地答道,“那孩子个子没怎么高,倒是胖了不少。这会儿正在读《论语》,非常地认真好学,字也写得很不错……”
唐学芬听父亲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那个唐学荣夸赞的天上有地上无。可唐老夫人又不是没长眼睛,难道还不清楚唐学荣是什么货色?
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说,现如今一听说是给唐家长房的大少爷上课,连先生都请不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父亲这是哪来得自信呢?
唐学芬嫌恶地别过脸去。她的丈夫见状冲她使了个眼色,也免得让长辈看出什么端倪来。
唐崇舟长篇大论的夸赞完荣哥,就听唐老夫人不太满意地说道,“荣哥过完年也有八岁了吧?《论语》可是启蒙时才读的东西,你可要盯紧些,别耽误了孩子的进程,也该早些读正儿巴经向学的书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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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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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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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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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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