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弃瞪了江耀祖两眼,连句话都懒得说了。
江夫人心疼小儿子,柔声安慰了江耀祖几句。又瞪着眼睛和江会长道,“儿子受了伤,你不来关心安慰也就算了,一过来就吹胡子瞪眼睛的,你这样吓唬他,他还能安心养伤了吗?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江会长哼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我能怎么办?唐家可是敲锣打鼓把他送回来的,现在全杭州城都知道他干的好事儿了,我这会儿去对唐家动手,以后还想在这里过日子吗?万一惹了众怒,到时候家都会让人拆了,你能指望这败家子给你收拾烂摊子去吗?”
江夫人微微一怔,“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咱们家在杭州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我也没看到谁敢来拆一砖一瓦,我就不信他们有这个胆子!”
江会长见她还是一副不把别人当回事的趾高气扬模样,都懒得跟她说话了。他哼了一声,背着手准备离开江耀祖的房间,没想到正好与刚刚进门的江耀宗迎面撞上了。
江耀宗连忙向他行了一礼,急匆匆地问道,“父亲您找我?”
江会长见他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在外面忙活了一天,本来对他的那点小不满被暂时压制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问道,“最近忙出个结果来了吗?”
听父亲如此一问,江耀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和郁家的人搭上话了。”
“哦?”江会长大为意外地问道,“当真?是如何搭上话的?”也不往门外走了,拉着江耀宗的手回到屋内坐了下来。早有机灵的丫鬟见状奉上茶来,江耀宗辛苦了一天早就累了,接过茶盏咕嘟咕嘟地喝了干净,这才对江会长道,“最开始我见那个郁从筠孤高自傲,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以为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心里十分不待见他。没想到他倒是个聪明人,听了咱们的开价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江会长一听,老谋深算地皱了皱眉头,“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别是里面有诈吧?”
“您听我把话说完啊。”江耀宗微笑着说道,“我最开始也担心郁从筠答应得如此痛快,怕是不稳妥,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郁家的情况。您猜怎么着?这个郁家可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早年间出了不少能人,现在郁从筠的叔叔和亲大哥还在南京那头任职,听说他哥哥在曾绍权跟前儿很有台面,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江会长震惊地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幸好这次管泊舟来我们一碗水端平了,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要不然这件事儿就没这么顺利了。”
“谁说不是呢!”江耀宗兴奋地道,“简直就是如有神助,老天似乎都在帮忙呢。我还打听到了郁从筠为什么会急着用这笔钱,原来南京那头空出来一个位置,郁家想走通关系,把郁从筠那家伙安置过去。眼下不知多少人盯着那个空缺,郁家虽然有人脉,但家底就不够看了。事关自己的未来,也难怪郁从筠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了。”
江会长听后沉默了片刻,“这件事儿关系到家族未来,那个郁从筠不过是个年轻人,说话未必真有什么分量,你行事还是得仔细点儿才行,可千万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江家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了。”
江耀宗冷静地说道,“父亲放心,这件事儿肯定不能郁从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吃了这么多次亏,难道还学不聪明吗?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郁家不给我们一些好处,我们也不可能顺了他们的心就是了,真要是耽搁起来,只怕他们比咱们家还要急呢,毕竟南京那头的位置是抢手货,可不会等人。何况这种事情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还得辛苦父亲跟我一起去上海跑两趟,有您在一旁盯着,我才敢和郁家谈条件啊!”
这番话说得江会长舒适极了,他点着头道,“我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比你们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些,能帮着出出主意罢了,以后这个家还是要你做主当家的。你也看到耀祖的下场了,等我和你妈百年之后,你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还得你多费心照应他才行啊。”
江耀宗一愣,没想到自己辛苦忙活了一番,父亲非但没有表扬自己半句话,反而还当不当正不正地把江耀祖这个烂摊子托付给了自己。
可如今自己羽翼未丰,当着江会长的面,江耀宗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是肯定的,亲兄弟之间还说什么照应?何况父亲和母亲的身体硬朗,一定会平安长寿到百年的,到时候有我和耀祖在跟前儿尽孝心,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江会长对这种车轱辘话不置可否,江夫人倒是感动地点了点头,“耀宗,你一定要记着今天说过的话才行啊。只要耀祖能平平安安的,妈就没别的指望了。”
江耀宗气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只要江耀祖平平安安的,就没别的指望了?那他呢?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江耀宗心里冷笑了几声,但面上却平静得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淡定自若地答应道,“妈,你就放心吧……”Χiυmъ.cοΜ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会长冷冷地打断了,“唐家这次让我们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你就没想过为你弟弟做些什么?”
江耀宗这些日子忙着打点上海的事情,哪有闲工夫想这些?何况事情和江耀祖有关,他根本不想扯上半点儿关系。听父亲这样问,他便立刻猜到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惹得父亲不高兴了,他连忙补救般地说道,“这几日我手忙脚乱,李毅又一直病着,我一时还没腾出功夫来对付唐家呢。不过我琢磨着,这个时候主动去找麻烦,只会让别人家觉得我们江家恃强凌弱蛮不讲理,如果不小心传到上海郁家那头去,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家名声太烂,进而担心出什么状况不敢收我们的钱。您要知道,现在脑袋削了尖儿似的往上海钻的人数不胜数,郁家少了我们自有其他人巴结,但我们要是没了郁家,这些年的辛苦便付诸东流全白费了。”
江会长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喜怒。
江耀宗觉得不安,继续道,“这个时候去对付唐家显然不明智,一旦我们成功去了上海,腾出手来什么时候收拾不了?他们家又飞不了走不掉的,还不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我们揉捏?”
江会长似笑非笑地盯着江耀宗道,“那么依你所见,这件事儿就这样算了?”
江耀宗一听就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想法十分不满,他赶忙道,“当然不能这样算了,怎么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不然别人还不得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家?”
“那你说该怎么办?”江会长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江耀宗,继续紧追不舍的逼问道。
江耀祖像条死狗一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江夫人坐在江耀祖的床边,脸上全是诧异不解的神色,一会儿看看江耀宗一会儿又看看江会长,完全搞不懂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说些什么。
江耀宗知道父亲这是在逼自己表态,他心中气闷以及,却只能压制住脾气道,“依我看,既然耀祖这样喜欢唐家的那位小姐,不如找个媒人去唐家提亲,把她娶回来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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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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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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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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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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