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还是不放心,把唐学茹单独叫到了一边,颇为严厉地叮嘱了她一番。
唐学茹觉得挺委屈的,不高兴地嘟着嘴道,“您怎么谁都不说,单单把我拎出来了啊。您这样做,我以后还能挺直了腰杆在姐妹们面前说话做事了吗?”
黄氏气得想笑,“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劣迹斑斑?你自己看看,这里哪个人不比你规矩懂事,只要你不胡来,保证太平无事。你以为你祖母刚刚的话是说给谁听的,你还在一旁左耳听右耳冒,完全都没有上心!”
唐学茹哼了一声,气嘟嘟地不说话。
黄氏知道这个宝贝小女儿是个只能顺毛摸得主,若只是一味地批评教训,只怕会让她产生逆鳞,以后就更不好管教了。她只好温柔地摸了摸唐学茹的小脸蛋,声音柔和地说道,“妈知道你是大人了,不爱听我们啰嗦,可家里最近刚出了事儿,闹得全家人人心惶惶都不安生,这件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大家心情都不好,你要是这时候惹出了乱子来,不但会让你祖母跟着上火,你父亲也会大发雷霆的。你是懂事的大孩子了,妈把你叫过来也是关心你,可不是防备嫌弃你。”
唐学茹听了心情大霁,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您就放心好了,这里统共才多大的地方,我能跑到哪去疯呀,何况还有大姐在,她肯定会时时刻刻盯着我的。”
黄氏知道唐学茹最怕这位大姐,她们俩就像那孙猴子和五指山似的,真是印证了一物降一物那句话。有唐学萍在场,唐学茹还真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她松了口气,放心地扶着唐老夫人去了前殿。
唐老夫人走了没多久,清晓师太便打发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尼过来邀请董玉泺和唐学萍到禅房品茶。
大半夜的品什么茶?难道是法镜寺收藏着外人不容易获得的好茶?
董玉泺听了很是奇怪地问道,“只请我们两个人吗?”
小尼姑似乎不大习惯见陌生人,一张口脸就红成了一团,“是的,就请了你们两位。”
白蓉萱和张芸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清晓师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董玉泺却立刻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这位清晓师太听说了什么,觉得她出手豪绰大方,唐学萍又是唐家的长女,身上大有油水可捞,这才急巴巴的派人过来请她们去喝什么茶,这种人她这些陪在董老夫人身边见的多了!
这么明目张胆地嫌贫爱富,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些?
董玉泺闻声立刻沉下了脸,口气也变得冷漠疏离,带着几分不悦,“我晚上喝了茶会睡不着觉,所以吃过晚饭后就不会饮茶了。你回去替我谢谢清晓师太的一番好意,我们就不去打扰她的清修了。还请小师太回去转告她,让她没事儿别总想这些没用的,还是把心思用在佛法上吧,这样才能早日超脱红尘,大彻大悟方得圆满。”
小师太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点了点头便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唐学萍也是个聪明人,来传话的小师太一张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只是当着董玉泺的面没有发作而已。见董玉泺不动声色地驳了回去,她心里也觉得畅快,看董玉泺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敬佩了。
唐学萍是唐家所有孩子里最沉默少言寡语地一个,性格上给人冷漠疏离不好亲近的感觉,久而久之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了。按理说她和董玉泺的年纪相仿,关系也应该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才对,可唐学萍每次面对董玉泺的时候总是觉得怪怪的,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不过通过这件事儿,她对董玉泺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更有好感了。
白蓉萱望着那小尼姑的背影,忍不住冲着张芸娘微微一笑。在场的众人没一个不是聪明人,很快便都反应过来。张芸娘眼神清澈而干净,似乎根本没将这种放在心上。只有唐学茹不大高兴地说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亏她还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捧高踩低比市井俗人还不如。这样念经念一百年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还俗做普通人呢,没得脏了法寺庄严的门槛。”
白蓉萱见她腮帮子气鼓鼓的,知道这是真生气了,忙安慰她道,“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说出来?我们这会儿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何必要去得罪她呢?快别生气了,法镜寺就这么大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茶叶?咱们去玉泺表姐的房间,她肯定带了好茶过来。”
董玉泺闻声笑了笑,“就属你机灵。我不但带了茶叶,还准备了栗子糕和干果,我们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可不比面对一个心怀鬼胎的尼姑好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唐学茹也终于释怀。得到小尼姑消息的清晓师太却气了个倒仰,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这件事也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她。
董玉泺的房间也不算大,但好歹有张桌子,大家便围在桌子前说话。钱妈妈和崔妈妈、吴妈三人在一旁服侍着。直到打了个三更鼓,几个人才各自回了房间。白蓉萱和张芸娘都有换床便睡不安稳的习惯,两个人小声闲谈,唐学茹却瞪着大眼睛出神。
也不知道唐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江家那个败类有没有被抓到呢?
唐家内院这会儿已经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唐崧舟最近心力交瘁,累得早早地便睡下了。唐学荛泡过了脚,浑身舒畅地躺在了床上,本来还想看两页书,结果沾枕头便睡着了。只有小十四和小杨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门的角落里静待江耀宗上钩。
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墙外便传来了布谷鸟的声音。
小十四与小杨躲在暗处惊奇地说道,“这家伙也太性急了些吧?这时间离午夜还早着呢,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小杨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还管你时间早晚?要不是怕被人撞见坏了好事,他恨不得白天就跑过来了。等会儿我非让他见识见识小爷的手段,不打他个乌眼青都算我这些年的功夫白学了。”
小十四嘿嘿一笑,“你也不要下手太狠,别把人打死了,到时候出了人命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杨道,“您就放心吧,我手上有准头,绝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布谷,布谷!
墙外又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叫声,小十四皱着眉头道,“这家伙再这么叫下去,非把左邻右舍都叫醒不可,你快出声给他个提示,免得他这样一直叫下去,要是把舅爷和叔叔都吵醒就糟糕了。”
小杨点了点头,从地上顺手摸起两块鹅卵石,手脚利落地爬上墙头。墙外的江耀宗带着两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小厮正伸着个脖子装作布谷鸟的叫声叫个不停,只是他这次刚一开口,就听嗖嗖两声,黑暗中不知从哪飞来两块石子,一块打在了他的额头一块打在了嘴里,牙齿顿时被击落了两颗,额头上也是血如泉涌。那小厮哎哟一声痛呼,只是声音刚喊了半截,就被江耀宗身边另一名眼疾手快的小厮给按住了嘴巴。www.xiumb.com
小杨这一手功夫自小修炼,准头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轻轻从墙头翻落,故意用江耀宗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他奶奶的,大半夜哪来的布谷鸟,你再叫一声试试看,看我不打死你丫的!”
门外的三人吓得屏住呼吸,气都不敢喘了。
小杨得意洋洋大步流星的从后门走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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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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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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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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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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