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妈妈轻轻叹了口气。
蔡氏道,“就这样等着,什么时候回来时候算。”
贴身妈妈小声道,“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蔡氏道,“就算出事,也是她自找的。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得走完才行。”
贴身妈妈不敢再说。
白玲珑是临近午夜才回来的。
此刻雨早些停歇,外头到处都湿漉漉的,二房的厅堂内却灯火通明。白玲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走了进来。薌
蔡氏看她一副撞尸游魂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管家吃了亏。她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没想到白玲珑却面无表情地道,“妈,我听你的话,我嫁。”ωωω.χΙυΜЬ.Cǒm
蔡氏一愣,“你……你没事儿吧?”
白玲珑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转身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蔡氏赶忙吩咐道,“快!跟过去瞧瞧!”
贴身妈妈立刻便往门外冲去。
可没一会儿的工夫又去而复返,一脸担心地道,“太太,大小姐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蔡氏一惊,怕女儿又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薌
贴身妈妈道,“大小姐一个人回了屋子,还把服侍的都给赶了出来。灯也没有点,甚至没什么声音。太太您赶紧过去瞧瞧吧,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蔡氏顿时担心起来,抬腿便去了内院。
她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里面已经上了闩。蔡氏道,“玲珑,把门打开,妈有话要跟你说。”
屋内沉寂无声。
蔡氏又敲了敲门,“玲珑,你睡下了吗?”
仍是无人响应。
蔡氏心慌不已,连忙吩咐道,“快!快找人把门撞开!”薌
立刻便有人去叫人,没一会儿就来了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烧火婆子。得了确切的吩咐后,只撞了三两下,房门便被撞开了。
蔡氏心急火燎地往里走,“玲珑!玲珑……”
刚走进内室,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见白玲珑呆呆坐在床沿边,身上还穿着那件湿漉漉的旗袍。
蔡氏‘哎哟’一声,“我的姑奶奶,怎么不把衣服换下来?生病可如何是好?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种小事还要我提醒吗?”
说完便伸手要帮女儿脱衣服。
白玲珑却仿佛被吓到了似的,猛地站到了一边。
蔡氏愕然地道,“你……你怎么了?”薌
白玲珑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蔡氏被吓了一跳,“我是谁?我是你妈呀。玲珑,你不认识妈了?”
白玲珑呆立原地,仿佛陷入了什么纠结的问题中去,“你是我妈?”
蔡氏暗叫不好,“这孩子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完便冲身后的贴身妈妈使眼色。
贴身妈妈带着两个内院婆子走上前来,轻轻握住了白玲珑的手腕,“大小姐,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免得染了寒气,回头身子会受不了的。”
白玲珑没有反抗,如同木偶般任人替自己换了衣衫。薌蔡氏又吩咐人去熬驱寒的姜汤,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总算让白玲珑安稳躺了下来。
只是她一句话也不肯说,睁着眼睛呆呆出神,那可怜的模样让蔡氏心疼不已。
再怎么不好,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蔡氏柔声道,“你可见到管泊舟了?”
原本神情木然的白玲珑微微一怔,总算有了些精神。
蔡氏道,“他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只管告诉我,妈替你出气去。”
白玲珑缓缓流下了眼泪,委屈地道,“妈,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要我呢?我哪里不好?”薌
蔡氏道,“你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太实了。那管家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曾绍权起势,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吃糠咽菜呢。你可是咱们二房的嫡长女,金枝玉叶般的存在,何必要去讨好别人呢?”
讨好吗?
想到过去的种种,好像真的是自己一直在追随着管泊舟。
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等着他来跟自己说一句话,期盼他能注意到自己……
在管泊舟面前,她低得如同尘埃一般。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喜欢。
白玲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薌
她绝望的看着母亲,眼神空洞又迷茫,“我该怎么办?”
蔡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着我和你父亲做主就是了。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白玲珑苦涩地笑了笑,彻底地闭上了眼。
此刻的她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光亮,就如同窗外的夜色,黑得彻底,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蔡氏又劝了半天,白玲珑一句话也没有。
蔡氏没办法,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贴身妈妈小声道,“太太,是不是还要接大小姐回去照顾才好?”薌
蔡氏想了想,“算了吧,那边的宅子挤挤巴巴的,也不怪玲珑住着不喜欢。就让她在老宅歇几天,好好养养精神。”
贴身妈妈点头答应了下来。
蔡氏将服侍的人叫了过来,“大小姐最近就留在这头了,你们务必仔细照顾着,不可出任何差错,不论有什么事儿都要立刻来回我。等大小姐出嫁,你们也该出府了,到时候我另有重赏。”
服侍的下人各个小心翼翼,只求不出错,哪个还敢去讨赏赐呢?
蔡氏在老宅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去瞧了白玲珑。
白玲珑什么也不说,躺在床上静静出神。
蔡氏担心不已,又不知该怎么劝,愁得只能唉声叹气。薌
贴身妈妈道,“太太,要不就让珊小姐来陪几天?珊小姐最是懂事不过,而且知疼知热,有她在这边,您也能放心些。有什么话,她们小姐妹也好说一说。”
也只能这样了。
她无奈地道,“我是没法子了,总不能让她这样消沉下去。好在珊姐儿懂事,的确替我分担了不少,要不还不知要操多少心呢。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一直乖巧懂事,又很孝顺,我也不能亏待了她。等玲珑的婚事定下来,我就给她找个好婆家。”
贴身妈妈轻声道,“还是太太想得周全。”
蔡氏这才不放心地坐着马车回了家。
她连着两日都住在了老宅,白修睿醒酒之后不免也有些担心。白家和姚家的婚事乃是白元德亲自出面应下来的,白玲珑又是个火爆激烈的性子,万一因为他的话出了什么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听说蔡氏回来了,白修睿赶忙便跑了过来,“怎么样?”薌
蔡氏见到他也是一肚子的气,“这酒你能喝就喝,要是没那个德行,就趁早给我戒了。灌了两杯黄汤,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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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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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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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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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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