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踩动声,好像有什么人走了出来。
戴霞想也没想,直接拉着白蓉萱藏到了一旁的矮树丛后。
两人大气也不敢喘。
透过枝叶,只见一个妈妈打扮的人缓缓走来,正一脸谨慎地四下打量,像是在望风。
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白蓉萱有点儿后悔,不该往后山走的。
这时,只听一个细弱蚊声的女子道,“你别再说了,我是不能跟你走的。是生是死,这都是我的命。”愖
男子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这些了?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的,从前咱们不是好好的吗?等离开这鬼地方之后,我们就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依然是你,何苦在这炼狱中吃苦受罪呢?”
女子道,“我若是跟你走了,家里怎么办?白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家?
白蓉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道,“你想的也太多了,白家虽然在上海滩只手遮天,可又不是神人,难道还能跑到重庆报复杜家不成?再说了,好好的女儿嫁到白家来,如今却没了踪影,杜家还要追着白家要人呢,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女子仍旧不愿意,“不行不行!你不了解白家人做事的手段,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赶紧回家去吧,过了今日,我也不会再来见你。”愖
男子心疼地道,“雪溪,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那白修睿,你我二人早就成亲了!”
白修睿!
白蓉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仔细想了想,这女子提了好几句杜家,她该不会是白修睿的妻子重庆杜氏吧?
那和她见面的男子又是谁?
白蓉萱简直不敢细想,自己究竟撞上什么事了。
那女子道,“时过境迁,还提那些做什么?你不要留在上海,赶紧家去,我这样出来和你见面,若是被白家人知道,你想回去都难。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觉得白家是多么干净的人,他们的手段黑着呢,你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愖
男子倔强地道,“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女子抽泣着道,“你这不是在逼我吗?”
男子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我怎么会逼你呢?我真的是来接你的。雪溪,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你跟我走吧。”
女子道,“我的心里当然有你,而且永远只有你一个。但……”
她没有说下去,林间传来一阵哭声。
过了片刻,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男的身材消瘦但一表人才,女的肤白貌美,哭过之后双眼红红的,更显娇怜。
那望风的妈妈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女子,“小姐,您怎么样?”愖
女子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妈妈为难地看了一旁的男子一眼,“表少爷,我看您还是先走吧,改日再来见我们家小姐。”
不等那男子开口,女子率先道,“今日便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来见你。”
男子张了张口,还要再说,那妈妈却拼命使眼色。
男子叹了口气,转身从一条小路下了山。
等人走远后,妈妈这才惋惜地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难得见表少爷一回,怎么还生起气来?”
女子无奈地道,“既然没有将来,又何苦给他希望呢?他不知道白家的手段,难道连你也不知道?我来这里见他,要是被白家的人知道,他还有活路吗?”愖妈妈却道,“您怕什么?不是有我给您望风吗?不会有人知道的。”
女子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坏事做多了,总会被人知晓的。”
白蓉萱和戴霞交换了个眼神。
那妈妈自觉做得天衣无缝,可今日赶巧就被两人给听到了,谁知道会不会也曾被其他人撞见过。
女子轻声道,“我有些头疼,咱们赶紧回去吧,出来得久了,太太会怀疑的。”
妈妈道,“难得出来一趟,您在寺里多留一会儿,何必回家去看她的脸色呢?”
女子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都要回去的,何必待久了惹她不快呢,咱们赶紧走吧,我这心里总有些发慌,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愖
妈妈道,“您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行,我这就跟您回去。”
两人携手快步回了东林寺。
等人彻底走远后,戴霞才轻轻松了口气,小声道,“浚缮,你快扶我一把,我的腿麻了。”
白蓉萱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两人重新走回到正路上,拍掉身上沾的草屑,四下望去没什么异样,这才安心。
戴霞道,“你说说,这叫怎么个事儿啊?明明是来散步谈心的,却碰到了这种事。”
白蓉萱点了点头。愖
戴霞继续道,“早知这样,刚刚就不该藏起来的,好像咱们俩有心要窥探旁人的心事一般。”
白蓉萱道,“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戴霞道了声‘好’,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
虽然那女子提及了白家和白修睿,但戴霞却什么都没有问,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白蓉萱感激她的体贴,一路回到了东林寺。
白修唯等人已经下了几盘棋,这会儿气氛正浓,棋子在棋盘上啪啪作响。
宋星妤守在斋堂门前,见两人回来,笑着起身相迎,“怎么样?后山的风景好看吗?”愖
戴霞道,“我们没去后山,就在寺院后头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歇了歇腿。”
宋星妤‘哦’了一声,指了指斋堂道,“你快去管一管吧,这几个人怕是疯了。接连下了几盘,到这会儿也没个输赢,再这么拖下去,什么都不用干就晚上了。”
戴霞道,“好,我这就去瞧瞧。”
她快步往斋堂走去。
白蓉萱却因为刚刚的事有些心烦意乱,她转身正想找个人吩咐,一想吴介去了长沙,身边跟着的都是闵家的人。因事关重大,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wWW.ΧìǔΜЬ.CǒΜ
等戴霞将白修唯等人从斋堂里抓出来,众人闲游东林寺时,白蓉萱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游至傍晚,众人坐着车子回了家。愖
戴霞等人都很会做人,车子一进城,便都嚷嚷着有事,提前下了车。
只有白修唯跟着白蓉萱回到了白家的大门口。
白蓉萱道,“五哥要不要留着吃晚饭?”
白修唯想到虞小楼,二话不说地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呢。”
白蓉萱只好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吃饭。”
白修唯笑着答应了。
等他也离开后,白蓉萱这才往院子里走去。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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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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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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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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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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