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却不再多说。
他总不能告诉白蓉萱,自己为了让大太太的侄女回家属实费了不少心思吧?
家里办寿宴,外头热热闹闹的,下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喜气。只有白蓉萱和闵庭柯这里,仿佛被单独隔绝了一般,安静得不得了。
白蓉萱道,“我刚刚看到夏家和卢家的人了。卢家大少爷没有……”
闵庭柯淡淡地道,“卢家还在孝期,怎么好出来随意行走呢?今日来的是卢家外房的人,他们家的老太太和我母亲乃是故交,所以才下了帖子请来的。”
原来是这样。
白蓉萱点了点头。捣
没一会儿,常安找了过来,“六爷,戏班子到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经送到后院的凤鸣馆了。班主想过来给您问个安,您看……”
闵庭柯道,“你去告诉他,我手头上有别的事,等忙完了再去见他。让他务必用心,将今天的戏好好地给我演完了。”
常安点了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闵庭柯正要开口,闵夫人身边的婆子又走了进来,“六爷,夫人打发我来问您,戏台子什么时候能搭好?能不能提前开唱?”
闵庭柯道,“你去找常安,戏班子的人刚到,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开锣。”
婆子应了一声。
她前脚刚走,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又快步进门禀告道,“六爷,广东十三行给夫人送的寿礼到了,您看如何安排?”捣
闵庭柯有些不耐烦地道,“直接送去夫人那里就行了。”
等人走后,白蓉萱便忍不住笑着道,“我看你还是赶紧出去安排吧,躲在这里算怎么个事儿?”
闵庭柯道,“难道家里没有我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话音刚落,又有婆子进来道,“六爷,顾家派人来了。”
闵庭柯不厌其烦,眉头都皱了起来。
白蓉萱赶紧安慰道,“今天可是闵家的喜事,你这会儿生气可不行!”
闵庭柯无奈叹气,“那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捣
白蓉萱道,“算了,我还是去厅堂那边吧,尧哥还一个人在那儿呢。”
闵庭柯道,“他都多大的人了,难道在闵家还能丢了不成?”
白蓉萱笑了笑,“可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我过去好歹能陪他说说话。”
闵庭柯还要再说,又有人来禀告道,“六爷,天津邱家那边派了管事过来送寿礼。”
白蓉萱催促他道,“你快出去待客,人家大老远过来的,千万不可怠慢了。”
闵庭柯只好道,“那你有什么事儿就找彭屿。”
一副生怕她吃亏了的模样。捣
白蓉萱点头答应,闵庭柯这才不放心地叫来了小厮,叮嘱他将白蓉萱送到前厅去,这才快步离开。
小厮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白蓉萱送回到了前厅。
屋子里的人还在议论着姚家大少爷的事情。
白蓉萱缓缓走了进来。
彭屿冲她招了招手,白蓉萱便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彭屿什么都没问,而是指着桌上的柑橘道,“你尝尝,还挺甜的。”
白蓉萱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白修尧的身影。她诧异地道,“尧哥呢?”
彭屿道,“他啊……和元征出去了。”捣白蓉萱有些不安,正准备派人去找。彭屿却低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闵家。”
不等白蓉萱开口,白修尧便和元征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白修尧见到她,立刻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你回来了,六叔找你什么事儿?”
白蓉萱敷衍道,“没什么,只说了几句话。”
白修尧还要再问,彭屿在一旁道,“你和元征说什么悄悄话这么久?这橘子不错,你尝一个。”
白修尧低头扒起橘子来,果然不再多说。
屋内的几个年轻人越说越起劲,把姚家大少爷的死说的玄之又玄。捣
彭屿毫不在意,对白蓉萱小声道,“你最近见到白修唯了没?”
白蓉萱一怔,“没有,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彭屿低声道,“他和一个叫虞小楼的戏子走得挺近的,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我看你跟他的关系不错,他为人也算正直,不忍心见他深陷泥潭,你找了机会还是开解开解他吧。这种没结果的事,又何必投入太多呢?”
白蓉萱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可转念一想,彭屿向来机敏,他既然这么说,就肯定证实过了。
彭屿道,“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早些断了,对彼此都好。要不然……以白家的情况,是不可能让一个戏子进门呢。外三房虽然凋落,可有些东西却不会变的,只要白修唯还是白家的人,这件事就成不了。”
白蓉萱仔细回想了一番,那个虞小楼好像是许江戏院的人,难怪白修唯总是往那边跑呢。捣
白蓉萱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他人的感情,她怎么好插手呢?
彭屿道,“没什么可为难的,就算你不出面,回头二房也会出面制止的。到那时……不但白修唯要吃亏,虞小楼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蓉萱低声道,“那我找到机会,试着和五哥说说看。”
彭屿道,“把你该说的话说了就行,至于白修唯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他的声音虽轻,但坐在一旁的白修尧还是听得真真切切,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正直爽快的白修唯居然和戏子搅和到了一起。
正说着,闵庭柯从外头走了进来。捣
屋子里的人见状,齐齐地站起了身,又是行礼又是问候。
闵庭柯客气地招呼了两声,特意往白蓉萱这里看了两眼,确定没什么异常后,这才借口有事又离开了。
彭屿见状,笑着道,“六叔该不会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的吧?”
白蓉萱矢口否认,“怎么会呢?”
彭屿却嘿嘿一乐,抱着胳膊不说话了。
等到了中午开席时,白蓉萱、白修尧和彭屿三人被单独叫去了一边,闵庭柯虽然没有亲至,却打发了常安过来道,“六爷的意思是让您三位在这边吃,清静,省的那头乱糟糟的,吃也吃不消停。”www.xiumb.com
彭屿只觉得惊奇。捣
从前的六叔可没有这么细心。
他瞄了白蓉萱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因是闵夫人的寿辰,闵家特意从外头请了几位厨子,既准备了鲁菜、粤菜、淮扬菜,甚至连川菜也湘菜都有涉猎。
白蓉萱大是惊奇。
白修尧更是直接道,“这都快赶上满汉全席了吧?当年的老佛爷做寿,大概也就是这个阵仗了。”
只见他筷子翻飞,吃得不亦说乎,还不断给白蓉萱夹菜,“六哥,你尝尝这个!”
白蓉萱的碗很快便被填满了。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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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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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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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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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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