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离开,马修也派了洋人秘书赶过来探寻。闵庭柯对他道,“具体的事情等我回头找机会亲自跟马修说,你让他不要担心。”说完又让管事找了几瓶好酒捎了回来。
洋人秘书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接着便是闵老爷打发人来询问,闵庭柯疲于应对,让他回去告诉闵老爷和闵夫人自己很好,请他们不要担心。Χiυmъ.cοΜ
等一切交代完,闵庭柯正要上楼,却只觉得浑身无力,脚步一晃,就此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闵庭柯从床上一惊而起,守在一旁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六……六爷,您怎么了?”
闵庭柯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问完话,他自己先反应过来。
他已经平安到家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打起精神问道,“治少爷怎么样了?”
丫鬟道,“还在睡着呢,科恩大夫刚走,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闵庭柯掀开被子下床,快步去了白蓉萱的房间。
白蓉萱仍旧脸色苍白地昏睡着。
闵庭柯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彻底退烧了。他稍稍松了空气,脚步虚浮的退出房间,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他低声吩咐道,“给我准备些吃的。”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倒下,否则这一大摊子烂事要交给谁处理?
下人们喜形于色,忙着张罗准备,闵庭柯叫来管事问道,“严峰回来了没有?”
管事道,“没有。”
闵庭柯点了点头,又去瞧了瞧常安。
常安已经醒了,正在床上养伤,听到动静急忙坐了起来。
闵庭柯道,“躺着吧,别乱动。”
常安道,“六爷……您没事儿吧?”
闵庭柯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要是有事儿,还能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常安眼圈一红,“那就好,六爷没事儿就好。”
闵庭柯坐下来问道,“咱们失散之后,你们这边都发生了什么?”
常安正色道,“当时忙着布置陷阱,等再一回神,六爷和治少爷已经没了踪影。那种情况之下,也不敢放声招呼,何况对方还带着猎犬。谭龙和谭虎两兄弟便提议说由我们引开追兵,替六爷多争取一些时间。原本还走在一起,可后来追兵越来越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跑散了。起先我还能看到前面的吴介,到后来连吴介也不见了。我跑着跑着,一不小心掉进了深沟里,腿也摔断了。当时我想自己这次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追兵赶过来,后来又闻到了浓烈的烟味,才知道山林中起了火。”
他却不知道那些火乃是严峰派人放的。常安继续道,“我在深沟里待了好一阵子,确定没什么动静后,这才拖着伤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便碰到了六安寺派出来的人手,把我接了回去。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闵庭柯听后笑着道,“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安心把腿伤养好就是。”
常安担心地道,“六爷……治少爷呢?”
闵庭柯如实道,“他中了枪,此刻还没有醒来呢。”
常安大惊失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刻下人敲门来禀告道,“六爷,饭菜都准备好了。”
闵庭柯叮嘱了常安几句,起身去了餐厅吃饭。等他用过饭,这才将郎中叫了过来。
经过这一夜,郎中也不像先前那般紧张不安了。
闵庭柯道,“这次多亏有你,否则情况还不知怎样呢。我这就派人送你去闵家和你母亲团聚。我这个人有恩必报,你帮了我大忙,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若是想留在上海,我自会找人安排,保你衣食无忧,若是想回家,我也会奉上一笔酬谢,让你和母亲不用为生计奔波,日后若是遇到麻烦,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只有一件,关于昨日之事,你和你母亲要三缄其口,不许对外人说半个字,否则的话……我也能随时找到你,下场你也应该能猜到。”
郎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兴奋的只听到前半句,后面闵庭柯再说什么,他都没往心里去。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他惊喜之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才勉强道,“这件事……得和老娘商量。”
闵庭柯见他孝顺,看他就更加满意,吩咐人送他去了闵家。
郎中和老妇人碰头之后,将闵庭柯的原话说给老娘听,老妇人便道,“俗话说落叶归根,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本,上海虽好,但能人无数,你在这里,到死也未必能有出头之日,不如回了乡下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郎中听从母亲的吩咐,拿了闵家给的谢金礼物,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不但盖了几间瓦房,又娶了妻子,每日行走乡间行医问诊,倒也过得非常富卓。关于那日在六安寺中所发生的事,他和老妇人一直没有对外人说过半个字,尤其是伤者的真实身份更是提也不敢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天下午,谭龙背着受伤的吴介回了闵家。
闵庭柯听说之后,立刻派人回去打听情况。
原来谭龙后来也和众人跑散了,等发现树丛中起火之后,他便隐约猜到可能是闵庭柯所为。他和弟弟自幼丧父丧母,在外闯荡半生,很有经验。知道这酷暑之下,一旦引发山火,后果不堪设想,当即往有水源的方向跑。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一条小溪。谭龙将外衣脱了,沾湿了水捂住口鼻,也不敢再往远走,在小溪附近找了个藏身之所,躲在这里一直到夜里。
可惜山火越烧越旺,他不敢乱走,只能借助小溪求生。好在闻讯而来的乡亲很快将火势控制住,谭龙觉得此刻再往山上走多半不妥,便沿着小溪一路向山下摸索着走去,没想到半路上还碰到昏迷的吴介,便背着他一路来到山下,偷了农户的马,狂奔回了城里。
闵庭柯问起吴介的伤势,去打听消息的人道,“后背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找大夫处置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闵庭柯点了点头。
等第二日一早,严峰又带着谭虎赶了回来。谭虎的情况和谭龙差不多,看到起火后也想找个靠近水源的地方,结果他没有谭龙那般好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眼看着要被追兵赶上。他便躲在暗处撂倒了两人,眼见着对方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灵机一动,干脆换上了对方的衣服,藏在追兵里,跟着在林中瞎晃。好在他一直躲躲闪闪,也没被人认出,一直等到火势渐大,追兵中便传出命令,要他们赶紧撤退下山。
谭虎没有跟他们一同走,藏在一边等他们走远后,还跟救火的乡民忙活了好一阵,直到被严峰找到。
严峰对他的评价是,“心可真大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那边救火。”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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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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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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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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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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