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则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地出神。
严峰匆匆走上来道,“六爷,这里让人守着就是了,您也赶紧歇一歇吧,劳累了一整天,您身上的伤口也得处置……”
话未说完,就被闵庭柯挥手打断,“不用!我这都是小伤,再迟些怕是都要愈合了,不碍事的。常安怎么样了?”
严峰道,“已经送去了客房。”
闵庭柯‘嗯’了一声,“等科恩忙完这边,再让他去瞧瞧常安。虽然那郎中已经用竹板固定了伤腿,但我总觉得不大靠谱。”
严峰道,“是。”
闵庭柯又道,“再吩咐人去六安寺那边盯着,多带些人手,想办法找回吴介和谭龙谭虎哥俩,还有那几个司机。”
严峰点头称是,担心地道,“六爷,您还是去楼下歇一会儿吧……”
闵庭柯道,“你不用管我,去安排吧,我在哪里都是一样。对了,联系彭屿,让他过来一趟。”
严峰不敢多言,快步去安排。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科恩开门走出,叫了闵庭柯一声。
闵庭柯急忙转过身,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科恩将他拉进房内,小声问道,“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闵庭柯一怔,不明所以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科恩道,“我看她明明是个女的,却又做男人的打扮,很是古怪,怕你上当受骗。”
闵庭柯简直无语。
有没有上当,他会不知道吗?
他无奈地道,“这人是我的朋友,她的情况怎么样?”
科恩却继续追问道,“是什么朋友?你喜欢的人吗?”
闵庭柯差点儿被他气吐血。
生死关头,怎么还要唠叨这些没用的?
他咬着牙道,“算……算是吧……”
科恩微微一笑,显然对答案非常满意,又问,“那她喜欢你吗?”
气得闵庭柯要打人。
他故作平静地深吸了口气,“你能不能先救人?然后再问问题?”
科恩解释道,“她的情况很棘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所以我要先搞清楚状况,如果是对你很重要的人,那我就冒险救一救,如果对你没那么重要,就干脆让她死掉好了。”琇書蛧
有这样做医生的吗?
闵庭柯连忙道,“她对我很重要,请你务必将她治好。”
科恩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需要打电话叫助手过来,还要带一些药。”
闵庭柯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让司机去接他。”
科恩慢条斯理地打了电话,在等待助手到来的工夫又吃了一碗面条,直到深夜助手赶到,这才准备为白蓉萱做手术。
闵庭柯已经急得一身是汗了。
….科恩笑嘻嘻地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紧张的样子,真有趣!”
有趣个屁!
闵庭柯抑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你赶紧动手,别再耽误了。”
科恩道,“你急什么?放心好了,我肯定能治好她。”
有了他的保证,闵庭柯才总算放下心来。
科恩又道,“手术需要一段时间,你去洗个澡,身上的味道简直臭死了。”
闵庭柯哪有心思洗澡,科恩却义正词严地道,“你不听我的话,那我也不听你的,我不治了。”
这洋人,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闵庭柯没办法,只得妥协。
科恩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助手进了屋内。
闵庭柯心急火燎去冲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就回到房门口等着,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科恩的助手才推门出来,小声道,“闵先生,需要找些人来收拾一下房间。”
闵庭柯二话不说走进屋内,只见床上满是血迹,白蓉萱脸色苍白地躺在中央,身上的伤口经过重新缝制,科恩正在为她小心包扎。
闵庭柯紧张地道,“她怎么样?”
科恩道,“很虚弱,但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闵庭柯总算松了口气,浑身的力量仿佛抽走了一般,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科恩听到动静回头一笑,“你要相信医学,手术很成功。”
闵庭柯只觉得疲惫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缓了半晌,他才总算站起身,叫来了家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小心谨慎地换了床单和被子。科恩还要调笑,被闵庭柯直接推到了常安的屋内,他则守着白蓉萱,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眼见着她嘴唇干涩,闵庭柯忙找来水杯,拿着汤匙仔细地将水洇在她的唇边。
白蓉萱一直昏睡,呼吸极为虚弱。
闵庭柯不放心,让人守在一边,急匆匆地去找科恩。
科恩刚给常安检查完,他的腿虽然断了,但已经妥善处置过,只要安心养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闵庭柯道,“你今晚不要走了,就歇在这边,免得有什么情况我找不到人。”
科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闵庭柯让人收拾房间给他休息,自己则又噔噔地跑到楼上盯着白蓉萱。过了午夜,白蓉萱忽然发起高烧来。闵庭柯请了科恩过来,科恩给她注射了一针药剂,烧却没有立刻退下去。
“哪有那么快呀!”科恩坐在一旁打趣闵庭柯,“她就是让你心动的人吗?”
闵庭柯实在懒得搭理他。
科恩笑着道,“你上次来找我,说什么心脏不舒服,我就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你还不承认呢。”
想到往日种种,闵庭柯也是啼笑皆非。
谁能想到,他一直牵挂在心头的白修治,居然会是个姑娘呢?
….她到底是谁?
真正的白修治又去了哪里?
他正想得出神,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闵庭柯起身去开门,外头的严峰压低声音道,“六爷,彭少爷过来了。”
闵庭柯‘哦’了一声,转身叮嘱科恩两句,自己走到楼下去见彭屿。一见面他便一脸不高兴地道,“你怎么才来?”
彭屿道,“六叔还说呢……我听说六安寺起了山火,生怕您有什么情况,立刻便带了彭家的人赶去山上,结果寺里的和尚说您已经回城了,我又紧赶慢赶地跑到闵府,守门的小厮说您压根没回去,我心想您大概是来到这边了,结果因为过了宵禁,又进不了租界,求爷爷告奶奶贿赂了警卫才好容易跑过来。您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闵庭柯道,“六安寺起火,你居然猜到我会出事?”
彭屿道,“这还用猜吗?那六安寺多少年都没出过事儿?怎么正好赶上您去听经就会出事呢?”
闵庭柯微微一笑,“你倒聪明。”
彭屿问道,“是什么人动的手?”
闵庭柯道,“火龙帮。”
彭屿听完,立刻道,“不可能!邢万山这领头羊一死,余下的帮众不成气候,怎么敢青天白日的对您动手?太不明智了!”
北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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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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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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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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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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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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