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自然是得过印证的。
白元则立刻反应过来,赶忙道,“闵六爷,我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并不是诚心怀疑您,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闵庭柯淡定地笑着道,“虽说白家早就分了房,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有这样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军方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或许可以获利,用得不好,后果不堪设想。这其中的厉害,就算我不说,你也是清楚的。”
白元则当然清楚。
过往那么多先例摆在前面,他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二房这是想要干什么?
拿全族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吗?
闵庭柯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跟外长房合作了吧?白家二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已经接近疯狂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钳制住他,否则由着二房这样无所顾忌地闹腾下去,别说闵家讨不到什么好处,整个上海滩都会乱套的。到那时……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白元则瞪大了眼睛。
虽然闵庭柯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也蕴含一些道理。
自从二房当上了白家的家主之后,很多事情便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再这样下去……白家怕是就要完了。
白元则叹了口气,“闵六爷高看了。以外长房今时今日的情况,又怎能和当家的二房相抗衡呢?不过是蚂蚁撼树,以卵击石罢了。”
闵庭柯微笑道,“单靠你当然不行,但如果背后有闵家和彭家的支持呢?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闵家和彭家?
白元则一脸诧异。
闵家帮忙或许还在情理之中,这里面又关彭家什么事?
闵庭柯低声解释道,“从今天合作的这一刻起,咱们几家就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既然是盟友,当然要相互扶持帮助了。”
白元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拉着外长房和彭家合作,都在闵庭柯的计算之中?
这小子……还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
闵庭柯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客气地道,“我的提议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回头给我答复就行。至于二房和姚培源之间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得好。一来你完全不是二房的对手,贸然插入只会打草惊蛇。这二来嘛……以姚培源目前的情况,也未必愿意和二房扯上关系。”
白元则见他说得郑重,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白修朗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为什么?”
闵庭柯笑了笑,“这里面的事情很多很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等将来有恰当的机会,我再解释给你听吧。”
白修朗自然不好再问。
白元则向闵庭柯告辞,沉着脸带着儿子离开了。
闵庭柯站在门前看着外长房的马车走远,这才疲惫地叹了口气。展柜走上来道,“六爷也太辛苦了些,明明做了好事,却还要费尽心思地想个恰当的借口。您不觉得累,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
闵庭柯微微一笑。
他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治哥吗?
他站了片刻,对掌柜道,“吩咐咱们的人都撤回来吧。”
掌柜立刻答应,冲着门外招了招手。
没一会儿便围过来一大群各式打扮的人,躬身向闵庭柯行礼。
闵庭柯冲着为首的一人道,“如何?”
那人做了黄包车夫的打扮,敞开的短衫里是紧绷的肌肉。他恭敬地道,“六爷放心,压根就没让外人靠过来。”
原来闵庭柯早就做了准备,吩咐手下人易容打扮,隐藏在人群之中,就是不想今日见面的事被太多人知晓。
见目的已经达到,闵庭柯面露微笑,“大家都辛苦了。”
领头的人道,“六爷客气,这原是我们分内的事。”
闵庭柯让人散了,这才脚步轻松的转身回了茶室。
白蓉萱正站在门口和王德全商量着什么,见到闵庭柯走来,白蓉萱便赶忙停下了正在进行的话题。wWW.ΧìǔΜЬ.CǒΜ
闵庭柯大步流星地靠近,“主仆二人说什么这么来劲儿?”
白蓉萱笑了笑,“没说什么,闲聊几句罢了。我大伯父走了?”
闵庭柯道,“走了。”
白蓉萱道,“六叔要跟他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闵庭柯不解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有话要说?”
白蓉萱淡定自若地道,“这还用说吗?先前大伯父想与彭家人一同离开,你既将人留了下来,自然是有话要单独说,所以刚刚大伯父不让我去送,我便乖乖留了下来,就是怕耽误你们说话。”
闵庭柯笑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天不见,你长进了不少。”
白蓉萱道,“那当然,总不能一直做个一问三不知的人吧?”
闵庭柯故意道,“那你说说,我刚刚和你大伯父都说了些什么?”
白蓉萱一听顿时垮下了小脸,“这我怎么知道?”
闵庭柯也没有多说,走进茶室吩咐下人换了热茶。
白蓉萱在一旁坐下,并没有多打听,而是道,“六叔,我和王管事已经商量过了,争取后天就把合作的钱送过来。”
闵庭柯道,“你们三房的账头上有这么多现钱吗?”
白蓉萱连忙点头,“有的。”
说完还看向站在门外的王德全。
王德全道,“回六爷的话,手头上的现钱不够,但存在票号里的几笔款项可以支取出来,足够用了。”
闵庭柯又问道,“你把钱都给我送来,等回头入了秋,进秋冬两季货物的时候怎么办?”
王德全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细致,只能正色回答道,“可以从长沙和重庆两地适当调度,足以应付货款。”
闵庭柯淡淡地道,“长沙?长沙苗家又有新动作,届时你三房在长沙所有买卖的收益都要减半,支撑尚且不易,要是在将钱银用来应对货款,岂不就成了一个空壳?到时候苗家不对你动手还好,一旦动手,三房在长沙的买卖就如同砧板上的肉,还不是人家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届时你要如何应付?”
王德全诧异地道,“新动作?苗家会有什么新动作?长沙那头也没有送来消息啊……”
闵庭柯冷笑道,“你当苗家是傻子吗?人家下一步要干什么,难道还得大声嚷嚷出来才好?你身为三房账房总管,连这些都不知道就敢调用钱款,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负得起这个责任?”
王德全听得一头冷汗,“还……还请六爷明示!”
闵庭柯道,“我是你三房什么人?如果事事都要我来提醒,养着你们这群人又有什么用?王德全,你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声音冰冷至极,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德全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当场跪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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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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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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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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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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