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管泊舟会这样关心白玲珑。
白蓉萱低声道,“没有……这是二房的事儿,我不好插手,免得遭人猜忌。”
管泊舟点了点头,笑着道,“她娇贵惯了,冷不丁去了那种清苦的地方,肯定习惯不来。”
还不是自作自受!
她但凡聪明一点儿,为人低调一点儿,别总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白蓉萱对白玲珑可真是同情不起来。
一路将管泊舟送到管家,白蓉萱客气地与他道别。
管泊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道,“我和玲珑相识多年,只是担心她在庵中的情况,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
白蓉萱一脸的不解。
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要向自己解释?
她又有什么可误会的?
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折腾了一天肯定累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管泊舟点了点头,眼看着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暗暗叹了口气,在门口站了半晌才走进家门。
屋内异常的安静,客厅中满地狼藉,倒像是被人洗劫过了一般。
管泊舟诧异地问正在清扫的婆子丫鬟,“出什么事儿了?”
婆子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管泊舟不解地道,“为什么发火?”
婆子摇了摇头,“这可不知道了……”
一旁的小丫鬟年纪轻,嘴里藏不住话,凑到管泊舟的跟前儿道,“好像是为了三少爷的事儿……”话未说完,便被婆子用眼神狠狠地制止了。
泊宇?
管泊舟立刻反应过来。
多半是为了将他送去军队的事情生闷气吧?
管泊舟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继续做事吧。”
他快步上楼换了衣服,走到母亲的房门前踌躇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自己也总惹母亲生气,只怕她见了自己会更不高兴。
正巧管夫人的贴身妈妈推门出来,一见到管泊舟,立刻惊喜地道,“哟,二少爷回来了。您回来得正是时候,夫人才念叨过,快进去吧。”说完还向管泊舟使了两个眼色。
管泊舟会意,缓缓走了进去,叫了声‘妈’。
管夫人躺在床上,闻声抬起头来,“你怎么才回来?”
管泊舟道,“我难得出门和朋友们聚一聚,便多聊了一会儿。您这是怎么了?”
管夫人叹了口气,“还能怎么?你大哥和你舅舅一个鼻孔里出气,非要将泊宇送到军队里去不可,泊宇自小没离开过我,怎么能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泊舟,你大哥是打定主意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全然不顾兄弟间的情谊,你说说,我总共就你们三个儿子,要是泊宇出了什么事儿,还让不让我活?我还是干脆死了算了……”
管泊舟道,“妈,泊宇近来实在是荒唐得有些过分了,历朝历代,草菅人命都是要杀人偿命的,要不是大哥从中周旋,舒家怎么肯轻易了事?真的闹僵起来,不但大哥这边要受人非议,舅舅也会遭人诟病。大哥这么做也是为泊宇好,送他去历练历练,总比待在家里惹是生非强。”
管夫人抓住儿子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泊宇的确做得不对,可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那舒家拿了钱,以后也该消停些才是。我今后肯定会好好管教泊宇的,绝不让他到外面胡来,你去跟泊远商量商量,无论如何不能将他送走,或许你的话他还能听些。”
管泊舟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
他打心眼里赞成大哥的决策,以母亲对泊宇的溺爱程度,留在家里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老实,风声一过,还是该怎样就怎样,谁又能管得了他?
送到军队去,身上的恶习总归会被洗掉的。
管夫人见状立刻道,“你们一个两个的,眼里根本容不下泊宇,既然这样,干脆把我也送走好了,不管去哪儿,我们娘俩总能做个伴。”琇書蛧
管泊舟无奈地道,“我知道您心疼泊宇,可总是这样维护他,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要不是被您这样宠着,他在外面敢这样嚣张跋扈吗?”
管夫人一愣,随后便指着管泊舟的鼻子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没有教好泊宇了?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居然怪到了自己亲妈的头上来。自小到大,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这死没良心的,为了你的事我费尽心思,甚至厚着脸皮求到了你舅舅的跟前儿,可你呢?硬着性子就是不答应,非要去当个没前途的穷教员,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妈,干脆离开这个家好了。以后天高海阔,再没人能管得到你。”她一边说,一边激动地哭了起来,“真没想到,我要强了一辈子,最后却输在了自己儿子手里。三个儿子,没一个跟我一条心的!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这样的苦。”
管泊舟见母亲哭得伤心,连忙安慰道,“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母亲的生养之恩,我怎敢忘记?我只是不想你因为维护泊宇和大哥起了嫌隙。泊宇从前隔三岔五惹些麻烦,大哥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面训斥几句也就算了。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他弄出了人命,这是小事吗?大哥若是私心包庇他,这市长的位置还能做得下去吗?您怎么不为大哥考虑考虑呢?您为了泊宇和大哥争执,就不怕寒了大哥的心?”
管夫人道,“我……我自然知道泊远的难处,可泊宇他从来没受过苦,我只要一想到把他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说什么也不落忍。”
管泊舟道,“他也该吃些苦了,经历得多了,才能长大,否则一直像个小孩子似的,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您帮着操心还好,可您能陪他一辈子吗?终有一日他是要靠自己的,到时候他要怎么活?”
管夫人皱着眉头道,“不是还有你和泊远吗?难道眼睁睁看着泊宇落魄,做兄长的却不肯伸手?”
管泊舟道,“您是准备让别人照顾泊宇一辈子吗?那他此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管夫人低头沉思了片刻,“参军入伍,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泊宇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性子,只怕连枪都端不稳,怎么能行?”
管泊舟道,“军队里也有很多兵种,不是所有人都去前线。比如说通信兵,后勤兵,还有炊事兵……大哥虽然有心要惩治泊宇,但又怎么会不顾兄弟之情呢?我昨日问他,他说准备让泊宇做个文书,给领导开开车子,整理书信之类的,未必会亲自去前线。”
管夫人将信将疑,“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拿话哄我吧?”
管泊舟道,“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怎么敢糊弄您呢。”
管夫人立刻来了精神,“要是这样的话还行,最好也别离家太远,隔三岔五能回来看看,我想他时也能过去瞧上两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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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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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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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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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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